林薇摔门而去带来的尴尬和低气压，像一层薄雾笼罩在小小的出租屋里。
陆沉看着紧闭的门板，胸口堵着一股闷气，既恼林薇的刻薄任性，又觉得对苏晚晴充满歉意。
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，转身想道歉。
“苏护士，对不起，林薇她……”
“没事的。”苏晚晴打断他，声音温和，抱着安安轻轻晃了晃，脸上是惯有的平静，甚至还带着一丝安抚的笑意。
“念念的周岁生日，别让这点小事影响心情。”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念念。
小家伙似乎完全没受刚才关门声的影响，正努力伸着小手去够苏晚晴毛衣上的一颗扣子。
陆沉看着苏晚晴平静的脸和念念懵懂的样子，满腹的懊恼和解释的话忽然就堵在了喉咙口。
他默默叹了口气，把剩下的蛋糕收拾好放进冰箱。
刘姐也识趣地收拾着碗筷，气氛有些沉闷。
“带安安去楼下小花园晒晒太阳吧？”苏晚晴提议道，打破了沉默，“今天天气不错，正好消消食。”
陆沉正想离开这个让他憋闷的空间，立刻点头：“好。”
初冬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，驱散了清晨的寒气。
社区小花园里很安静，只有几个老人在晒太阳。
苏晚晴把念念放在铺着软垫的长椅上，小家伙吃饱了，精神头十足，扶着椅背就想站起来。
“念念，看这里！”陆沉蹲在长椅前几步远的地方，拿出念念最喜欢的那个会唱歌的软胶小黄鸭，轻轻按响。
嘎嘎声立刻吸引了念念的注意。
小家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哥哥手里的小鸭子，嘴里发出“啊啊”的急切声音。
她扶着椅背，小屁股撅着，两条小胖腿用力地蹬着椅面，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！
“安安！站起来了！好棒！”陆沉惊喜地鼓励着。
安安似乎被哥哥的欢呼鼓舞了，小脸上满是兴奋和跃跃欲试。
她松开了扶着椅背的一只小手，身体顿时摇晃了一下！
陆沉和苏晚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！
安安小脸绷紧，努力地维持着平衡。
她看着几步外哥哥手里的小鸭子，又看看爸爸哥哥充满期待和鼓励的脸，小嘴抿着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。
然后，在陆沉和苏晚晴屏息的注视下，安安小心翼翼地、极其缓慢地，抬起了一只穿着软底小棉鞋的脚丫！
悬空！落下！小小的脚掌试探性地、轻轻地踩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！
紧接着，另一只小脚丫也笨拙地抬起，向前挪动了一小步！
一步！
虽然动作摇摇晃晃，像只喝醉了的小企鹅，身体左右剧烈地摇摆着，随时可能摔倒。
但她确确实实、独立地、向前迈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步！
陆沉的眼睛瞬间睁大，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，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动瞬间淹没了他！
“念念！走了！念念会走路了！”他激动地大喊出声，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。
就在这时，念念的身体因为重心不稳，猛地向前一个趔趄！
“小心！”苏晚晴惊呼一声，下意识想冲过去扶。
但陆沉的动作更快！他几乎是扑过去的，长臂一伸，在那小小的身体即将亲吻大地的前一刻，稳稳地、牢牢地接住了她！
念念小小的、温软的身体带着冲力撞进陆沉怀里，小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。
她似乎也被自己刚才的“壮举”和差点摔倒吓了一跳，小嘴瘪了瘪，但随即感受到哥哥坚实温暖的怀抱，立刻又咯咯地笑了起来，小脸上满是兴奋和得意，仿佛在说：看！我做到了！
陆沉这一刻所有积压在心头的沉重，仿佛都在念念扑入他怀中的这个瞬间，被一种巨大而纯粹的喜悦和满足感彻底冲垮、消融！
他眼眶发热，鼻尖发酸，巨大的感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像温暖的潮水，将他从头到脚包裹。
几个月的日夜操劳，无数次的崩溃与坚持，在这一步蹒跚的迈出和这全然依赖的拥抱面前，都变得无比值得！
“念念！我的念念！太棒了！”陆沉激动得语无伦次，他一把将念念高高地举了起来，原地转起了圈！
念念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逗得咯咯大笑，清脆的笑声像银铃一样在小花园里回荡，小手小脚在空中快乐地挥舞着。
阳光洒在他们身上，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。陆沉仰头看着妹妹灿烂的笑脸，自己也笑得像个孩子，眼角闪烁着激动的泪光。
所有的辛苦，在这一刻，都化作了心尖上最甜美的蜜糖。
苏晚晴站在几步外，看着阳光下激动相拥、快乐旋转的兄妹俩，脸上露出了温柔而欣慰的笑容。
她没有打扰这珍贵的时刻，而是悄悄拿出手机，点开了录像功能，将念念迈出第一步的摇晃身影、扑入陆沉怀中的依赖瞬间、以及被举高高时那无邪的灿烂笑容，连同陆沉脸上那混合着狂喜、感动和泪光的表情，一起清晰地、完整地记录了下来。
镜头里，初冬的阳光正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