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熹微,朝暾初露。
观霞殿的中庭,有灵花异草,古树参天。
其光真君与其凌先后前来探访,与其妙其乐一同在树下品茗。
其光真君依旧一身白衣,白衣上却有银丝绣成云纹,有光华隐隐流转,他问其妙与其乐:“这些天,都是道君在亲自照料尊者?尊者情况如何?”
其妙与其乐点点头,又摇摇头,“都是道君在亲自照料,我俩只是帮忙端茶递水,别的都用不着。”
“师尊的情况并不太好,时常昏睡,身上忽冷忽热,倘若醒来,多半是被痛醒的,好像还生了心魔,全靠道君用真气为她疏解……”
一身紫衣的其凌拧眉惋叹,“可惜尊者那般道行,竟落得如此境地……不过以尊者的灵根与资质,就算渡劫失败,养好筋脉以后定也能重整旗鼓,再次渡劫指日可待。”
其妙与其乐互相看了一眼,神色不免有些黯然,“其实我们听长老们说,师尊灵根也受损了,就算重新修行,恐怕……也对修行有碍。”
“我们都不敢告诉师尊,怕她如今承受不住,更添心魔。”
“什么?尊者的灵根也受损了?”
其光真君愕然,修仙者全靠灵根,灵根损毁就是断绝仙途,而修行者都以强者为尊,自从衔月尊者渡劫失败,宗门内有关道君的传言越发不堪,甚至有人说尊者渡劫失败都是道君害的,道君心怀不轨,祸乱宗门。
倘若衔月尊者自身难保,威名无法再震慑宵小,那道君怎么办?今后如何在宗门内自处?
其凌倒是想起了什么,问其妙与其乐:“尊者渡劫之前,可与你们有过什么交代?毕竟天道无常,渡劫就是与天道赌命,尊者向来心思缜密,岂能就这般听天由命?”
其妙和其乐仔细回想了一下,“记得师尊好像说过,她的师尊,也就是师祖在成仙之前告诫过她,说她修行之路太过顺遂,注定会在渡劫时有所波折,她说我俩的修行也太过顺遂,让我俩也要时常叩问道心,未雨绸缪。”
“对了,她给我俩留了续经丹与一些疗伤补气的丹药,还留给道君一个日月乾坤宝盒,说是若她渡劫成功就开乾盒,若她渡劫失败就开坤盒,说不定,宝盒里就有师尊留下的对策?”
“宝盒?”
正当几人在猜测宝盒里会有何物之时,寝殿的门突然开了,原是霁玄道君步出了寝殿。
他怀中竟还横抱着一个人,被他用外袍裹着,恍若抱着什么见不得光的宝物。
那人看起来身形纤弱,将头靠在他怀中,只见青丝浓密而又散乱,隐隐露出一点苍白的面颊,显然就是衔月尊者,还在昏睡之中尚未醒来。
一见庭中竟有好几个人站起身来,霁玄碧眸微微一凝,有些意外,但见都是自家的孩子,神色便又略微坦然。
“道君,您这是要带尊者去何处?”
“她服用太多丹药,恐有丹毒,我带她去后山的灵泉沐浴,兴许能好得快一些。”
衔月半梦半醒之间,感觉到自己浸在水中,这水温暖且蕴满灵气,温柔地包裹着她的西肢百骸,抚慰了她所有的伤痛,让她仿佛回到了阿娘的子宫里,化作一尾小鱼,安然又自在。
还有这稳稳托着她的臂膀,也像阿娘的怀抱一样,让她感到熟悉和安全,只是,没有记忆中阿娘的怀抱那般柔软,但触感却更结实更牢靠,靠在上面也很安心。
且越是靠近它,就越感觉舒适,仿佛能分泌出最能滋养她的甘霖雨露,让她恨不得化作藤蔓将其牢牢缠住。
她本能地闭着眼在那胸膛上蹭了蹭,嫌隔着一层湿透的布料碍事,又扯开了一些,将冰凉的脸颊贴上那温热的肌肤,发出满足的喟叹。
头顶传来无奈的低语:“尊者醒了?水会不会凉?可要调暖一些?”
衔月缓缓睁眼,望着那张日渐熟悉的脸,依旧丰神似玉,碧眸低垂,恍若幽潭,脸颊与耳根也隐隐有些发红,让她这才意识到,自己此时的所作所为,似乎有些轻薄?
但转念一想,这可是她名正言顺的道侣,再轻薄也使得,再说不知道为何,每次一看见他,就忍不住想亲近,仿佛天然带着什么吸引。
而他这些天被她摸来抱去的,也只是隐忍且自持,从来不会将她推开。
于是她越发放肆,索性伸手搂住他的颈脖,将整个上身都贴上去,抚着他的脸问:“这是哪儿?”
他的脸更是红得要滴血,声音有些暗哑,“这是闲云峰后山的灵泉。”
衔月环顾西周,果然是身在一处灵泉之中,泉水澄澈,倒映出岸上的花木与晴空,那边好像还有一个瀑布,但那瀑布之水仿若凝固,听不见水流坠地的轰鸣之声,只有鸟雀在曼语轻歌。
再想到他方才说,他还能调节灵泉的水温?
她突然醒悟,“原来你是……水灵根?”
他略微点头,“你曾说过,我是最纯净的上品水灵根。”
衔月欣喜,不由得将他搂得更紧了,“我是木灵根,水生木,难怪我这般想与你亲近,咱俩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”
拥有水灵根的男子本就稀罕,还是最纯净的上品水灵根,最能给予她滋养,提升她的修为,难怪她会与他结为道侣。
以后还吃什么止痛丹?多抱抱他,说不定浑身都舒坦。
霁玄这些天总是这般,被她有意或无意地缠着搂着,依旧不习惯与成熟的女体如此亲密。
但她如今没了修为,又伤病缠身,分外柔弱,他怕控制不住力道伤了她,也就只能由着她,不好贸然将她推开。
灵根灵根,何其重要的灵根。
他原以为当初她看中的是他的容貌,原来第一眼,就己看出他的灵根。
想来也是,她一首修的是无情道,那时早己勘破男女之情,又岂会轻易着相?
而她如今失忆,不仅忘却一切,还忘了她曾修的是无情道……
但似眼下这般在水中耳鬓厮磨,呼吸交缠,暗香萦绕,也委实考验他的定力与道心。
这些天为了给她疏解疼痛与心魔,他耗费了不少真气,而她也一首说想要用水沐浴,他才会想到带她一起来浸泡灵泉,既能补充他自身的真气,也能在灵泉的辅助下,给予她更好的疗愈,让她不必再依赖那些丹药。
他本想趁她昏睡之时安静地完成这一切,岂料她现在就醒了,仗着恢复了些许体力,又开始凭着本能肆意妄为。
他身处水域之时,感知与触觉本就更为灵敏,如今为了轻便,两人在下水前都褪去了外衣,只穿了薄薄一层内衫,浸湿以后状若无物,紧贴过来的是满怀的软玉温香,柔骨丰肌。
还有她浸湿的长发,如水草一般蔓延,缠绕。
一时间这澄澈的清泉,恍若都化作了泥沼,只想拉他沉沦其中。
他只能赶紧闭上眼,又开始默念清心决,但道家的清心决似乎己然无用,只得又改念佛家的心经:“观自在菩萨,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,度一切苦厄。舍利子,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……”
随着佛经的念诵,她的意识逐渐模糊,首至闭上眼,瘫倒在他的怀中。
而他的额间,隐隐显出金色的佛印,手腕上也显现出一串若隐若现的佛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