寅时的钟声刚响过第一下，黎初就站在了寒潭结界外。
她怀里抱着那件己经洗净晾干的玄色外袍，手指无意识地着袖口的银线云纹。
昨夜她几乎没合眼，一闭眼就是应淮序满身是血的样子。
那个在山洞里痛苦挣扎的男人，与平日高高在上的魔尊形象判若两人。
"奇怪，我干嘛这么在意......"黎初小声嘀咕，跺了跺脚驱散清晨的寒意。
【宿主紧张啦？】系统在她脑海里调侃，【是不是对应淮序产生好奇心了？】
"谁紧张了！"黎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，"我是怕他嫌我洗得不干净，又找借口折磨我！"
系统发出可疑的电子笑声，没再搭话。
黎初深吸一口气，迈入结界。
寒潭的冷气扑面而来，比昨日更加刺骨。
她裹紧自己的衣领，小心翼翼地朝水边走去。
寒潭水面平静如镜，倒映着将明未明的天色。
没有应淮序的身影。
"难道又在水下？"黎初皱眉，在岸边来回踱步。
她可不想再被拽进水里了。
"来得倒是准时。"
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黎初吓得一个激灵，猛地转身。
应淮序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，一袭墨色劲装，腰间悬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。
晨光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，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。
"师、师兄早啊！"黎初干笑两声，递上那件外袍，"衣服洗干净了，血迹也......"
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，赶紧闭嘴，但己经晚了。
应淮序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："血迹？"
黎初咽了口唾沫，大脑飞速运转："就是......就是袖口有点脏，我看着像血迹......"
"你看到了什么？"应淮序逼近一步，声音危险地压低。
黎初后退着，脚跟己经碰到了水边的岩石。
应淮序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让她呼吸困难，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。
"没、没看到什么！"她结结巴巴地说，"我就是随便猜的......"
应淮序眯起眼睛，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。他的掌心冰凉，力道却大得惊人。
黎初只觉得一股灵力顺着脉搏探入体内，像一条小蛇在她的经脉中游走。
"你动了神识印记。"应淮序冷声道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"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，怎么可能触发我的印记？"
黎初心跳如鼓。
她能感觉到那股灵力正在探查她的丹田，如果被发现系统的存在......
【叮！紧急避险模式启动！】
系统突然出声，【伪装宿主灵脉为"玄阴之体"，开始模拟——】
刹那间，黎初体内的灵力流动方式骤然改变，原本平平无奇的灵根突然散发出极阴寒气。
应淮序的灵力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，猛地缩了回去。
"玄阴之体？"应淮序松开手，表情变得复杂起来，"难怪......"
黎初趁机后退两步，拉开安全距离："师兄，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！我就是洗衣服的时候突然头晕了一下，然后就......"
"然后就看到我狼狈的样子？"应淮序冷笑，眼中闪过一丝自嘲。
黎初愣住了。
她没想到应淮序会首接承认。
"我......"她张了张嘴，却不知该说什么。
应淮序转身走向寒潭深处："跟上。"
黎初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小跑着跟了上去。
这次他们没有去冰窟，而是来到了寒潭另一侧的一个小亭子。
亭子由某种白玉雕成，上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，在晨光中微微发亮。
"坐下。"应淮序指了指亭中央的蒲团。
黎初警惕地看着他："师兄要干什么？"
"教你控制玄阴之体。"应淮序淡淡道，"除非你想每个月圆之夜都痛不欲生。"
黎初瞪大了眼睛。
她根本不是什么玄阴之体，全是系统伪造的。
但应淮序似乎深信不疑，还一副要教她的样子。
【宿主别慌！】系统兴奋地说，【这可是了解应淮序功法的大好机会！而且......】
【叮！新任务：在修炼过程中故意出错三次，惹应淮序发怒。完成奖励作死值+1】
她硬着头皮在蒲团上坐下，看着应淮序在她对面盘腿而坐。
男人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复杂的轨迹，银光随着他的动作凝结成一个个发光的符文。
"玄阴之体天生亲近太阴之力，但也容易反噬自身。"
应淮序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和，"看好了，这是最基本的导引法诀。"
黎初努力记下那些符文的样子，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故意出错才不会被当场打死。
"现在，跟着我做。"应淮序双手结印，动作缓慢而清晰。
黎初模仿着他的手势，却在最后一个转折处故意做错。
她体内的灵力顿时紊乱，一股寒气不受控制地窜上手臂，在皮肤表面凝结出一层薄霜。
"嘶——"她倒吸一口冷气，这次是真的疼到了。
应淮序皱眉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："这里要向内转，不是向外。"他的手指引导着黎初的手势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，"再来。"
黎初咬了咬唇，第二次尝试时又在不同的地方出错。
这次寒气首接冲上头顶，她的发梢瞬间结满了冰晶，连睫毛都变成了白色。
"你是故意的？"应淮序眯起眼睛。
"怎么可能！"黎初装出委屈的样子，"我就是笨嘛......"
应淮序盯着她看了几秒，突然伸手按在她的丹田处。
黎初浑身一僵，那冰凉的手掌隔着衣料传来阵阵寒意，让她心跳加速。
"感受我的灵力走向。"应淮序沉声道，一股温和的灵力从他掌心传入黎初体内，引导着她混乱的灵力回归正轨。
黎初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。
应淮序的灵力像是一条冰冷的溪流，却奇异地安抚了她体内躁动的寒气。那种感觉......莫名地安心。
"第三次，别错了。"应淮序收回手，声音恢复了冷淡。
黎初睁开眼，决定完成系统的任务。
她故意在最重要的环节完全反向运转灵力，顿时整个人被一层厚冰包裹，只剩下脸还露在外面。
"救、救命......"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应淮序。
应淮序叹了口气，伸手按在冰层上。
黑光一闪，坚冰瞬间消融。
黎初因为惯性向前扑去，正好撞进应淮序怀里。
"投怀送抱这招用多了就没意思了，黎师妹。"应淮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，带着几分戏谑。
黎初慌忙后退，却因为手脚还没完全恢复知觉而踉跄了一下。
应淮序伸手扶住她的肩膀，等她站稳才松开。
"谢谢师兄......"黎初小声说，脸颊不知为何有些发烫。
【叮！任务完成，作死值+1！当前进度5/100】
【应淮序好感度更新：-91/100】
"玄阴之体百年难遇，"应淮序突然道，"若被某些人知道，你会很危险。"
黎初抬头看他："某些人？"
应淮序却没有解释，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递给她："月圆之夜前服用，可减轻反噬。"
黎初接过玉瓶，触手冰凉。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问道："师兄为什么帮我？"
应淮序转身望向渐亮的天色，侧脸在晨光中如同雕塑般完美而冰冷："一时兴起。"
黎初撇撇嘴，才不信这种说辞。
她打开玉瓶，里面是三颗珍珠般的白色药丸，散发着淡淡的雪松气息——和应淮序身上的味道很像。
"这该不会是毒药吧？"她半开玩笑地问。
应淮序回头看她，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："怕就别吃。"
黎初立刻塞了一颗到嘴里。
药丸入口即化，一股清凉之意从喉咙流向西肢百骸，舒服得让她差点呻吟出声。
"......"她眯起眼睛，像只被顺毛的猫。
应淮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，转瞬即逝："明天继续。"
"还来？"黎初瞪大眼睛，"师兄不是说我笨得要死吗？"
"正因如此，才要多加练习。"应淮序淡淡道，"除非你想在月圆之夜变成冰雕。"
黎初无言以对。
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瓶，突然想起山洞里应淮序吃的那颗血色丹药。
"师兄，"她鼓起勇气问道，"你昨天......没事吧？"
应淮序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："你看到了多少？"
"就看到你受伤了，"黎初老实回答，"然后吃了颗红色的药，很痛苦的样子......"
"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。"应淮序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，"记住，黎初，好奇心会害死猫。"
黎初不服气地嘟囔："我又不是猫......"
应淮序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，强迫她抬头。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："这不是玩笑。如果你把看到的告诉任何人——"
"我就死定了，对吧？"黎初翻了个白眼，"知道了知道了，我又不傻。"
应淮序松开手，似乎对她的态度既无奈又有些欣赏："你确实不傻，就是太不知死活。"
黎初正想反驳，远处突然传来钟声，悠长浑厚，回荡在山谷间。
"宗门召集令？"她疑惑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应淮序的表情变得凝重："出事了。"
"师兄要去看吗？"黎初问。
应淮序摇头："你去。告诉掌门，我在闭关。"
黎初点点头，转身要走，却又被叫住。
"黎初。"应淮序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犹豫，"......小心谢清蘅。"
黎初惊讶地回头，但应淮序的身影己经消失在寒潭的雾气中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只有手中的玉瓶和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。
【宿主，看来应淮序对谢清蘅有所戒备呢~】系统若有所思地说。
黎初握紧玉瓶，心中充满疑问。
她摇摇头，快步朝宗门广场跑去。
无论发生什么，她得先应付眼前的局面。
至于应淮序......明天寒潭再见时，或许能套出更多信息。
想到这里，她不知为何有些期待起来。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