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嫂子……”
龙京望看着她，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。按照实际来说，的确如此，可就算是爸爸，他也深知自己最多是个后爸，乔慕旋真正的爸爸，也就是亲爸依旧是穆翔，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。
哪怕，穆翔并没有死，他还在首都医院的病床上躺着，哪怕他己经改头换面，哪怕他己经是万远华而不再是穆翔了。
“……慕旋，听到了吗？你的爸爸是龙京望，以后你也不要再叫他阿望小叔了，也忘记以前妈妈和你说的事，忘记那个叫穆翔的，听见没有？”
不说乔慕旋了，就连龙京望也对这样的乔燕寻感到诧异和陌生。
她这是……怎么了？
为什么突然这么执着地让乔慕旋认他为爸爸，先前不是还任由小女孩随便叫，只要孩子开心就行么？
乔燕寻的神色严肃，表情也更是露出了几分严厉，她很少在乔慕旋面前摆出这样的表情，龙京望听她说过，因为不想让女儿觉得她是个很凶的妈妈，这样会让孩子对自己的信任度下降，影响到亲子关系。
“嫂子……”
龙京望喃喃着轻声唤她，可刚一出声，乔慕旋就随之大喊一声：
“我爸爸才不会叫妈妈嫂子！他不是我爸爸！”
脆生生的嗓音里明显夹带了几分哭泣，乔慕旋的脸上也忽的滑下两行眼泪来，一双大眼睛泪水闪烁，难以自抑。
她的这一嗓门让两个大人都愣住了。
乔慕旋大口抽泣着，像是眼泪落下来才发现自己哭了，一瞬的愣神之后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，但却一头跑到龙京望怀里，扎进他的手心里：
“阿望小叔！我要去扫墓！我要去给爸爸扫墓！”
乔燕寻被女儿这一出弄得心情烦躁，不由得怒上心头，但更多的却是无法理解和不可理喻。
她的女儿，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？
明明在幼儿园的时候还好好的，就连刚上一年级时也是一样，不曾变过，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？甚至连她这个辛苦陪伴她六年时光的妈妈都不被信任了，掉头就扑进认识了才一年多的龙京望怀里……
龙京望心情复杂地拍拍乔慕旋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，又为难地看向乔燕寻，本想问问她打算怎么办，但在看见乔燕寻这副同样无措的模样后，他意欲开口的话语全都僵在了嘴边。
她把他当丈夫，也把他当孩子的爸爸，龙京望把那句“怎么办”咽了回去，重新吐出口，变成一声叹息。
“慕旋，不用去扫墓，你爸爸没有死。”
他看见乔燕寻和乔慕旋都抬起头来，吃惊又意外地看着他。
龙京望还是有几分怕乔燕寻的。他虽然有把话说出口的勇气，但却不敢面对乔燕寻质问的眼睛。
他拉起乔慕旋的手，“走吧，我带你去见爸爸。”
小女孩当然是愿意，可作为一家之主且是孩子她妈的乔燕寻来说，怎么能让他话也不说清楚就把女儿带走了？
“什么意思，龙京望……你要带慕旋去见他？”
“是。”因为不敢和她多说，怕想说的话过多反而会让他变得结巴，不知道怎么开口，所以龙京望干脆就只回了一个肯定字。
想了想又觉得要解释一下的，于是又加了一句话：“不会首接去，我要先去扫墓。”
“他己经不是慕旋的爸爸了……想要孩子又不愿意为孩子的未来负责的人，怎么当爸爸。”
龙京望理解她的心思，但他也在乎乔慕旋的想法。低头看见小女孩咬着嘴唇，己经止住了哭泣，但哭过的眼睛看上去很憔悴，没有了往日的朝气蓬勃。
他望向乔燕寻，才有些意外地发现，她的表情中也露出几分不甘与回避，龙京望这才隐隐感觉到，或许“穆翔还活着”这件事对她来说，并不如她这段时间里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描淡写……否则，怎么会在乔慕旋想见爸爸时这么抗拒呢？
比起乔慕旋接受不了突然出现的爸爸，嫂子难道就很自然地接受了“穆翔还活着”这件事吗？
龙京望定了定神，捏紧了乔慕旋的小手：
“见一见吧，爸爸的事，就让慕旋自己决定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