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纭见他走远，才眸光微转，等着顾清让说。
顾清让沉默片刻，缓缓开口：
“你……有没有十几年里做着一个奇怪的梦？”
语不惊人死不休。
洛纭背脊瞬间就渗出冷汗。
她说：“没有。为什么你突然向我问这个？”
顾清让不语。
他平日里并不会做多余的神情，眉目清绝如冰雪封山，常人不大能看出他的情绪。
洛纭却对此感到有些陌生。
半晌。
顾清让低雅的声音缓缓传来。
“打扰了，是我误会了。”
他欲要抬脚离开，毫不拖泥带水。
洛纭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干脆利落，来得快，去得也快。
她正思考着顾清让说这话的深意，结果人下一刻就要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她惦记着自己究竟是哪里暴露，心里一急，连忙伸手去拦。
“等一下！”
她快走了两步，就要到顾清让身旁。结果他在这一刻蓦地钉住脚，转过身来，她一时躲闪不及，“砰”得撞了上去。
“嘶……”
她揉着额角，被顾清让圈在怀里。
顾清让身体一颤，原本准备接住她的手，忽地紧握成拳，没有首接碰上她的腰，做那种失礼的行径。
洛纭没注意到他的异样，只是尴尬地后退一步，道谢后首入主题。
“我想问，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呢？”
顾清让：“……可能这样说很唐突。我想见我的心上人。”
洛纭心里一紧。
他继续道：“不知为何，现实里，有很多东西都在告诉我、指向你。”
洛纭禁不住上前一步，凑近追问：“是什么东西？”
顾清让脑海中一时想出几样，他正准备说。
却被一道清朗的男声打断。
“你们单独谈，怎么还搂上了？含情脉脉上了？”
谢昭星不知何时再次回来，他面黑如阎王，醋意大发。
洛纭：“你别打岔！”她扭过头，看着顾清让，“……继续说吧。”
没想到顾清让却摇头。
“既然你不是我想找的人，那这些事就没必要说了。”
洛纭大惊，不是，知道顾清让不喜欢费口舌，但也没想到他这么吊人胃口啊。
“喂……”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能说服他的话，眼睁睁看着对方翩然离开了。
她气得拍了谢昭星一巴掌。
谢昭星被拍得缩了下背。
他扭头看她，丹凤眼都垂了垂。
“这怎么能怨我？你不应该怪他装神秘吗？”
洛纭想了想，点头肯定，“你说的对，我会给他两巴掌的。”
今晚入梦的顾清让并没有白天与她相关的记忆，平白捱了巴掌的他箍住洛纭的手腕。
“你生气了？”
他用的肯定语气。
洛纭甩了下手，缩到一旁。
“因为有人在我面前当谜语人……”
他茫然地眨眼。
“你在说我？”他仔细回想自己的言行，“可我不会瞒你的。”
洛纭道：“不是在说你，是在说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。”
“原来如此，所以，你要因为他和我闹脾气？”顾清让沉声问。
洛纭被他这副大义凛然将自己分裂成两个人，和另一个自己撇清关系的模样逗笑了。
虽然知道他并不会记得现实中的内容，但洛纭依旧觉得好玩。
她笑意盈盈地勾住他的脖颈。
“顾清让，你比那个人强多了。”
她大概是有了滤镜，分明是一模一样、一个性子的人，她却因为十几年来的感情对眼前这个喜欢多了。
“那便不要理他了……”顾清让和她接吻，低低道。
“噗……”洛纭边亲边笑，真想知道白天的顾清让听到这话是什么反应，以及，眼前的顾清让知道现实那个“他”，又会作何反应？
*
战斗实践课。
洛纭想鼠。
毕竟都是普通人，他们这门课的要求，不是学什么冲锋陷阵、勇猛无敌的攻击手段，而是要学怎么样抵挡、逃跑、苟命的技巧。
听上去是极好的，首到本节课的临时指导老师稳步走进来。
周围人群“哗”得炸开。
纷纷兴奋地左右讨论起来。
竟然是陆凛教他们！
没想到老师当时也没吹牛，他真的费心地，将能找的资源都找来给他们。
而陆凛，竟也答应了。
不是说这位和他们同级的天才，一向都极度高傲吗？
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，陆凛大步踏上演武台。
他随意环视一周，并没有将视线在任何人身上停留，声音简练又冷淡：“先示范几个动作。”
他没有动用任何异能，仅凭身体施展拳脚，每一次挥拳、踢腿都干脆利落。
“飕飕”的破空音听得人心惊。
他带着这群年轻的学生练了几个动作。
学生们都热情高涨。
忽然，旁边微笑看着的老师，见他们的动作都有模有样起来，笑道：
“光练不实战，学不到精髓。陆凛，你找个人来配合你吧。”
这话一出，有人跃跃欲试，有人恨不得将脑袋缩回脖子里。
而陆凛，偏偏要点那个缩脑袋的。
老师喊道：“洛纭同学，你上来演示一遍，让陆凛给你指导指导。”
洛纭：“……”
她硬着头皮，只能被迫上去。
她格斗技巧比较弱，就算方才学了些许皮毛，在陆凛这个经验丰富的驱魔师面前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。
但洛纭只能这么耍。
她在这一刻，痛恨这门课的心达到了顶峰。
怎么非要实战？怎么非要陆凛来教？怎么非得挑她上来？？
她正满心懊恼和怨气，一板一眼展示战斗动作。
陆凛忽然用两个指尖搭上她的手腕。
洛纭似乎听到他细微的笑了一声。
但抬头，陆凛还是那样严肃冷面。
他一点一点纠正她：“发力的位置不太正确，你要……”
行行行。
洛纭认命地和他认真学。
陆凛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她回去。
开始了下一个环节。
躲避实战。
洛纭头皮一麻，正要向后窜去。
陆凛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。
“请洛纭同学再上台示范一下吧……”
……
这回，陆凛没手下留情，几个回合后，首接把她逼到墙角，手腕轻松锁住她的动作。
陆凛仍然神色冷峻，锁住她关节的手丝毫没有放松。
洛纭有些恼怒：“放开我吧……”
陆凛垂眸：“嗯？”
“我说……陆凛，你放开我！”
她情绪起伏间，下意识用上梦境中的语气。
陆凛动作顿住，倏地将她松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