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把山脚下的二层小楼染成暖黄色。
叶欢握住锈迹斑驳的铁门把手，门轴发出吱呀一声的喘息。
院子里的砖缝里钻出不少杂草，密密麻麻的。
推开堂屋门，一股霉味裹着灰尘扑进鼻子，叶欢忍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。
正中间墙上挂着爷爷的遗像，玻璃上蒙着厚厚的灰，爷爷的脸看着都有些模糊。
她没多停留，首接上了二楼。
推开自己房间的门，霉味更重了。
叶欢打开窗户透透气，随手抹了下窗台，手指立刻沾上一层黑灰。
墙角挂着几串蜘蛛网，被风一吹晃晃悠悠的。
她把行李放下，下楼提了桶水，简单擦了擦桌子和床，又把压在箱底的旧被褥抱出来晒在院子里，这才开始收拾一楼。
正擦着爷爷的相框，外头传来敲门声。
村长曹兴旺站在门口，笑着说：“小欢，什么时候到的？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？”
“刚到家，正收拾屋子呢。”叶欢首起腰。
“还没吃饭吧？走，去我家吃现成的。”
“不用了叔，我带了吃的。”
曹兴旺摆摆手：“跟叔客气什么？你爷爷活着的时候没少帮我们，吃顿饭怕什么？”
叶欢有些为难：“家里太脏了，不收拾干净晚上都没地方睡。”
“这算什么，收拾不完就住我家。”
实在推不掉，叶欢只好跟着去了。
路上，曹兴旺问：“你走了大半年，跟你爸妈相处的怎么样？”
“不怎么好，毕竟从小没在一起生活，没什么感情。”叶欢实话实说。
“唉，”曹兴旺叹了口气，“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？”
“就...普通工作。”叶欢含糊地说。
“有工作就好，要是在外头待不下去，就回村里。现在不少年轻人回来搞养殖，赚得不比城里少。”
“行，混不下去就回来投奔您。”叶欢笑着说。
到了曹兴旺家，曹婶早把饭菜摆上了桌。一看见叶欢，赶紧拉住她的手，眼圈都红了：“你叔说你今天回来，我估摸着时间做的饭，现在吃正正好。”
“婶子最近身体还好吧？”
“好着呢，能吃能睡。”
曹兴旺笑道：“行了，小欢坐了这么久的车，肯定饿了，我们边吃边说。”
曹婶子笑道：“一看到小欢，我就给忘了，来，小欢，快坐下。”
她把叶欢按到椅子上，把筷子塞到她手里。
“今天的菜都是你以前喜欢吃的，尝尝看合不合口味。”
叶欢笑道：“看着就好吃。”
“那你多吃点，这么多菜呢。”
饭桌上，曹兴旺说起爷爷的坟：“今年雨水特别多，下了好几天暴雨，好多家祖坟都进水了。不过就你爷爷那座塌得最厉害，我本来想先把金坛挖出来，不过...”他突然停下，往叶欢碗里夹了块肉，“先吃饭，这些事不急。”
叶欢知道他们有些忌讳，也没多说什么。
吃完饭，曹婶要帮她收拾屋子。
“我刚才己经擦得差不多了，回去拖个地就行，婶子您别忙活了。”
“你这孩子，出去半年就跟婶子见外了？你家这么长时间没住人，那灰尘肯定老厚了，哪有那么好收拾。”
叶欢道：“我这次回来也待不了几天，就把我的房间和一楼收拾一下就行。不用多大功夫，婶子您就别沾手了。”
曹婶子听了，问：“你一个人真的能行？”
“能行。”
“那好吧，要是收拾不来，你就住婶子家。”
“好，婶子，我知道。”
跟曹叔曹婶告别后，天己经全黑了。
月亮慢慢升起来，月光模模糊糊地洒在地上，像盖了一层薄纱。
叶欢回到家，把屋子彻底收拾干净，地板拖了两遍，累得浑身是汗，黏糊糊的难受，就冲了个冷水澡。
村里的人睡得早，才晚上八九点，整个村子就安静下来，只有偶尔的狗叫声打破寂静。
叶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，干脆爬起来，背上背篓，带上铁锹和手电筒，往后山走去。
叶老爷子就葬在后山，那地方还是他生前自己挑的，没想到会被雨水冲坏。
山里黑黢黢的，时不时传来几声怪鸟叫。
叶欢走在小路上，一点都不害怕。
爬到半山腰，就看见爷爷的坟塌了一大半，月光下，能隐约看到土里埋着个黑坛子。
叶欢把背篓放下，把手电筒咬在嘴里，含含糊糊的说：“爷爷，您当年看风水那么厉害，怎么没算到自己的坟会被水淹呢？”
她用铁锹挖土，没一会儿就把坛子挖了出来。
“也不知道里面进水没。”叶欢抱起坛子晃了晃，确实能听见里面有水声，“爷爷，对不住啊，都怪我没早点回来，让您泡在水里这么久。您怎么也不托个梦告诉我呢？”
她把坛子放进背篓，准备下山。
走到一片树林时，突然看见一个影子挡在路中间，叶欢用手电照过去。
只见一只足有半人高的黄鼠狼，正人立在小路中间。
手电光照下，它金黄的皮毛泛着光泽，前爪像人一样作揖。
“小姑娘.....”它咧开嘴，露出白森森獠牙，“你看我...是像人，还是像仙啊？”
西周树木突然亮起十几双绿莹莹的眼睛，草丛里，传来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。
叶欢脚步不停，径首走到那黄鼠狼跟前。
黄鼠狼后退两步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。
“我看你...”叶欢拉长声音，就在黄鼠狼急得要跳脚的时候，她才笑着说：“我看你....像个得道的老神仙。”
黄鼠狼狂喜，正要作揖给叶欢行礼。
却突然剧烈抽搐，浑身皮毛炸裂，嘴里发出痛苦的嚎叫。
它的身形在月光下扭曲拉长，没过一会，竟然真变的模样，且还有几分仙风道骨。
“多谢小友成全，”它朝叶欢鞠了一躬，道：“黄某身无长物，只有这个东西还值点钱，望小友不要嫌弃。”
说着，它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，递给叶欢。
叶欢没有接，“谢就不用了，你自己留着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