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面一望无际,晨雾未散。
远处天光微亮,一缕金线刚从海平线探出头,整片海水仿佛铺了一层淡银色的纱,波光粼粼。
渔船缓缓破浪而行,船头溅起层层细浪,水纹被切开一道长长的白痕,搅动着潮涌之间的寂静。
蓝建军站在船头,烟杆叼在嘴角,老眼半眯,像一只老猎犬,紧紧盯着前方海面。
“看见没?”他用下巴一抬,语气粗重但低稳,像是在传授什么珍贵的技艺。
“那边水线泛黄,是浅沟,有底沙;这边颜色发蓝发黑,水冷、浪低,是深槽。”
“鱼不藏热的地方,也不去死静的地方,最爱这冷热交接之处——水窝。就像人挤市场,热闹,有吃的。”
蓝志军抬头望去,只见远处水面明暗交界,那些变化微妙得像画师一笔笔勾出来的墨线。
他的棉衣因前一晚潮气未干,此时贴在身上冷冰冰的,袖口被草绳勒紧,紧紧包住手腕,手指却冻得僵硬,指节发白。
但他眼里透着光,紧紧盯着水线变幻,听得极认真。
“撒网,是件讲究劲道和节奏的活。”蓝建军撇开烟杆,弯腰拿起渔网递过来。
“不是蛮力,得像你嫂子揉面似的,有手法。”
蓝志军点点头,双脚分开站稳,提网起手
第一撒。
“哗啦——!”
结果渔网刚起,手腕没控制好,网绳“哐当”一声卡住了船边绞盘,他脚下一滑,差点摔个狗吃屎,连人带渔网一屁股坐在甲板上。
老渔夫赖二胡乐得首捶船板:“哈哈哈,这傻子拿渔网当鞭子抽呢?”
“这身手……怕不是想把鱼给吓出来!”
一众船汉哄笑,连带着掌舵的三叔也忍不住眯了眯眼。
蓝志军低头看船板,想找个缝隙钻进去,耳根红透,他深吸口气,再次站好。
第二撒,他咬牙提劲,把渔网用力一甩。
这回力气倒是有了,但方向歪得离谱,整张网像风筝一样飞出三丈开外,“咚”地一声砸在浪花里,几条小鱼吓得蹦出水面。
“他娘的,你甩的是网还是投石索?”后舱一个年轻渔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“我看这海得给你疼一顿,才肯出鱼。”
蓝建军没吭声,只是眯眼看他。
第三次,蓝志军深吸口气,闭上眼。
脑海里快速回放蓝建军刚才的动作——抬手、转肩、调力、收腕……动作轨迹与系统提示的技能栏缓缓重合。
【撒网·初阶】
技能熟练度:32% → 35%
他睁开眼,忽然感觉胳膊像融进了一股说不清的节奏感,那网绳在手里仿佛也轻了几分。
“呼——”
脚下一跨,身子前倾,手臂一甩!
“哗——!”
网在半空炸开,如同一张银灰色的花伞,“啪”地一声精准落在蓝建军之前标记的水沟边上。
水花西溅,浪纹翻涌。
全船一静。
赖二胡吞了口唾沫,眼睛眯起:“哟……这傻子……开窍了?”
“还挺利索啊,蓝建军你真是养出个好小子。”
蓝建军却只是勾起嘴角,眼神罕见柔和了一分:
“不错,有点东西。”
“再练上几天,这网就能撒进鱼窝里了。”
蓝志军站在船舷,咬着牙攥紧网绳,指节泛白,额上汗水混着海风滑落。
他心中默念:
“打狼能爆宝箱,撒网也能开技能——那我下一步,就要靠海吃饭,靠这双手,撑起这个家。”
阳光洒在他的脸上,一道影子悄然落下,在他脚边沉稳而坚实。
正午,阳光斜照,海面波澜不惊,唯有远处几只飞低的海鸟,划过水面,发出几声尖利的哨音。
渔船顺着潮流缓缓滑行,船身微微摇晃,船尾漂着几串空篓子,咕噜噜地被浪花推着旋转。
赖二胡正蹲在鱼篓边,一边用竹夹子翻着早上撒网的收获——几条巴掌大的青头小鲅,还有几只弹跳乱窜的海虾,一边嘟囔着:“就这破滩,连泡屎鳅都不肯靠岸,船还不如干脆回去喂海鸟……”
蓝志军站在船头,目光一首在紧紧盯着远处水色变化。
这一带是老渔夫都嫌弃的“空洼”,过去几次撒网都是空篓,但他却死死盯着前方那一块微微泛黑的水域。
海风吹起,他忽然像被什么触动了似的,鼻翼一动,脚下一跨,整个人走上网架,眼里闪过一抹亮光。
“换点。”他声音不大,却异常坚定。
“往北偏西三十丈。”他一指,“那水色不对,是水窝。”
这句话一出口,甲板上顿时安静一瞬。
赖二胡哼了一声,眼神带着轻蔑:“小子你是摸着风瞎掐指算命呢?还是你那傻病真治好了?”
蓝建军眯着眼打量海面片刻,没吭声,而是看了志军一眼:“你确定?”
“有一股反流。我感觉到了。”蓝志军声音沉稳,不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语气。
“……妈的,就听你一回。”赖二胡甩手站起来,“待会儿撒空了你来洗锅!”
几人立刻调转桨向,渔船偏斜着驶向目标区域。
网抛出的一刻,阳光正好照在海面上,渔网像一张银色的伞面在空中张开,优雅却迅猛地落进了那一片幽深的水洼。
十几秒过去。
忽然—
“咔啦——!!”
一阵沉闷的拉扯声从网线深处传来,原本空荡荡的船身被拉得微微一震!
“诶?有动静!”
“不是杂鱼,这拉力不对劲!沉得慌!”
“赶紧的,别断了线!”
蓝建军立刻冲上前,几人纷纷握紧绞索,合力拉网,那感觉就像扯着一头潜水的牛,每一寸都得咬牙拽!
“起了起了!快快快!”
“前头有亮鳞,像鱼!”
“娘的,这力道……我好久都没拉过这么沉的网!”
众人一边呐喊一边手脚麻利地拖拉,不多时,渔网终于被拽到船边!
“哗啦——!”
海水一泼,一道银光破水而出!
紧接着,是第二道、第三道!
三条黄澄澄的大鱼翻着肚皮蹦上甲板,每一条都有胳膊那么长,肚皮圆鼓鼓的,鱼鳞在阳光下反着亮光,几乎晃人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