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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4章 敬过往,也敬将来

苏韵的一句“同道中人”,像是一阵春风,吹散了顾承渊满心的拘谨与尴尬。

顾承渊的肩膀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,脸上露出一丝苦笑:“让殿下见笑了,承渊……确实对此一窍不通。”

“无妨。”苏韵摆了摆手,随即对身后的侍女道,“巧儿,你来看看,这府里都缺些什么,列个单子出来。”

“是,殿下。”跟在他们身后的巧儿应了一声,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在各处查看起来,举手投足间满是干练。

苏韵则重新将目光投向顾承渊,神情变得认真了几分,却依旧带着亲近之意。

“你我既是盟友,你这府邸,便是我们日后的据点,自然不能马虎。”她的话语,将“你”的府邸,悄然变成了“我们”的据点。

“前院是待客之所,门房、洒扫的仆役需得机灵可靠;后院是你的起居之处,护卫与贴身小厮更要清白干净,不能是旁人安插的眼线。”

她指着院中的不同方向,为他规划起来:“你的书房最是紧要,必须僻静,周围不能有闲杂人等靠近。至于府里的管事,采买的下人,我回去之后,替你寻几个信得过的老人送来。”

她没有首接派人来接管一切,而是以一种并肩参谋的姿态,为他分析利弊,为他们共同的据点添砖加瓦。

这份体贴,让顾承渊心中一暖。

“多谢殿下费心。”

“你我之间,不必言谢。”苏韵笑了笑,看了一眼正拿着纸笔在角落里默默记录的巧儿,转头对顾承渊道,“走吧,陪本宫在这院里逛逛,正好也看看这院子还有哪里需要修整。”

这自然是借口。

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,巧儿远远地跟在后面,为他们留出了足够的独处空间。

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,洒在庭院的花草树木上,也洒在两人的身上。

苏韵负手而行,步履轻快,侧头看着他:“人手我来安排,食材让他们去采买。你只需定个日子,到时候安心做你的主人家便好。”

她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不过,这府里最终如何布置,还得看你自己的心意。毕竟,日后长久住在这里的人,是你。”

这一刻,他们谈论的不再是公道,不再是权谋,而是这宅院里最寻常不过的烟火日常。

……

府邸的后院深处,有一座小巧精致的凉亭。

巧儿将府中所需之物一一记下后,行事极为利落,不过半日功夫,便从公主府调来了一位沉稳可靠的管家,又亲自领着安宁殿小厨房的厨娘与几名伶俐的婢女,悄无声息地入驻了这座空旷的府邸。

原本的乔迁宴,最终化作了一场只属于顾承渊与苏韵二人的私宴。

夜幕降临,月上柳梢。

亭中石桌上,摆着几样苏韵带来的厨娘精心烹制的小菜,清淡雅致,不显奢华。

而桌上温着的那壶酒,正是顾承渊白日里从市集唯一带回来的东西。

晚风微凉,吹动亭角的纱幔,也送来庭院中花草的淡淡清香。

酒过三巡,两人之间的话题也自然而然地从朝堂、从生意,逐渐转移到了更私人的领域。

顾承渊执壶,为苏韵添满酒杯。

灯火下,她眉眼间带着一丝薄醺的慵懒,更显真实。

他看着眼前这位为他费心周旋的公主,终于问出了压在心底许久的疑惑:“殿下如今己经没了婚事的束缚,为何还要亲涉这险恶浑浊的泥沼呢?”

这个问题,问得首接,也问得坦诚。

苏韵执杯的手指微微一顿,亭中一时陷入了沉默。

她垂下眼帘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,那双总是清亮的眸子里,此刻竟闪过一丝难得的、几乎称得上是脆弱的光芒。

片刻之后,她才抬起头,看向顾承渊,声音比平日里低沉了几分:“顾承渊,我与你说个故事吧。”

“殿下请讲。”

“我的母妃,曾是父皇最宠爱的宸妃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像是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,“她性情温婉,与世无争,却在那吃人的后宫之中,成了牺牲品。她去得突然,太医只说是急症,可我知道,不是的。”

顾承渊的心猛地一沉,他握着酒杯,静静地听着。

“我知道是谁做的,我知道她是被冤枉的。可那时候,构陷她的人权势滔天,所有证据都被抹得一干二净,没有人敢查,更没有人敢为她说话,即便是深爱着母妃的父皇,也只是称母妃恶疾离世,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。”

韵的唇边泛起一抹极淡的、带着苦涩的笑意,“而我母妃……成了宫中无数含冤而终的魂灵之一,而我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,什么也做不了。”

那段尘封的往事,被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,却透着刺骨的悲凉与无力。

她迎上顾承渊震惊的目光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我帮你,也是在帮当年的自己。我希望这天下,能少一些像我母妃那样,死得不明不白的冤魂,也少一些像我这样,只能在亲人坟前无能为力的至亲。”

这个故事,如同一记重锤,精准地击中了顾承渊的内心最深处。

他为柳氏女奔走,为的是心中的正义,为的是一个陌生人应得的公道。

而苏韵,她那份看似清冷的执着背后,却藏着切肤之痛的悲悯和刻骨铭心的伤痕。

这一刻,顾承渊的心中涌起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心疼与怜惜。

他端起自己的酒杯,与她的杯沿轻轻一碰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“承渊明白了。”他望向她的眼神温柔随和,褪去了所有的客套与疏离,“殿下所愿,亦是承渊此生所求。”

他顿了顿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声音沉稳而有力。

“这杯酒,敬过往,也敬将来。”

……

……

月色更浓,亭中的烛火映着两人微醺的脸庞,也让这场私宴走向了尾声。

苏韵将杯中最后一口清酒饮尽,缓缓站起身:“夜深了,叨扰你许久,本宫也该回去了。”

“承渊送殿下。”顾承渊也随之起身,一同向府门走去。

两人一路无言,气氛却不似来时那般拘谨,反而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静谧的空气中流淌。

行至门前,苏韵停下脚步,却没有立刻离开。

她对身旁的巧儿递了个眼色,巧儿会意,立刻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个长条形的锦盒,双手奉上。

苏韵亲自接过锦盒,递到顾承渊面前,唇边漾开一抹清浅的笑意:“你的‘信物’我收了,这便是我送给盟友的乔迁礼。”

顾承渊微怔,接了过来。

打开盒子,只见暗红色的丝绒内衬上,静静的躺着一支笔。

笔杆由上好的紫竹制成,色泽温润,笔头则是丰泽的狼毫,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的上品。

这礼物出乎他的意料。

“我知你闲时喜欢写写画画,”苏韵看着他,目光诚挚而明亮,“但我更希望,你能用这支笔,将来写下更多昭雪沉冤的判词,绘出一幅海晏河清的盛世蓝图。”

千金易得,知己难求,这份情意,远比任何金玉都来得贵重。

顾承渊的手指微微收紧,再抬头看向苏韵,朦胧的月色之下,她的面容仿佛笼上了一层柔光,那双眼眸里此刻似乎荡漾着点点星辉,温柔如水。

顾承渊的心头猛地一颤,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。

“殿下的赠礼,承渊定不负所托。”

苏韵满意地笑了,转身准备登上早己在门外等候的马车。

就在她踏上脚凳的那一刻,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,忽然回眸。

月光下,她巧笑嫣然,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狡黠:“今日我给你寻的厨娘手艺,你还喜欢吗?”

顾承渊一愣,点了点头:“喜欢。”

“那便好,”苏韵的笑意更深了,“人就留在你府上了,不然真怕我的盟友哪日饿死在府中。”

这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,像一根羽毛,轻轻搔过顾承渊的心尖。

不等他回答,苏韵莞尔一笑,放下车帘,马车在巧儿的催促下缓缓启动,很快便消失在夜色深沉的街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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