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自己那狭窄简陋的住所,顾承渊把卷宗一股脑扔到桌子上,脑子里飞速的盘算起来。
去福山采茶这事儿必须提上日程,越快越好。
但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,贸然进山总归有些风险。
他踱着步子在房间里想了一会。
苏韵……
顾承渊脑海里想到了最合适的人选。
她身手矫健,而且对河阳府的地形比较熟悉。
可是那姑娘总是冷冰冰的,该怎么把她骗上船呢?
他需要一个借口,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,甚至对她也有些许好处的借口。
他目光落在桌上那一堆高的卷宗上,揉了揉眉心。
“算了,先誊抄卷宗吧,等在想想,明日送吃食的时候在去探探她的口风。”
顾承渊叹了口气,认命地拿起笔,开始誊抄那堆积如山的卷宗。
这该死的古代生活!他心里暗骂,这日子过的真糟心啊。
他一目十行地扫着卷宗上的内容,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,比如张三家的猪丢了,李西家的鸡被人偷了,王麻子和隔壁老王因为争地盘打起来了……
真是无聊!
突然,一份卷宗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“河阳府志异闻录:福山顶破庙,有樵夫夜遇山魈,状若孩童,独眼,食人血肉……”
顾承渊来了兴趣,这不就是地方怪谈吗?
他仔细阅读起来,卷宗上记载,近几个月来,福山山顶经常有樵夫和猎户失踪,活不见人,死不见尸。
起初,大家以为是遇到了野兽,但后来有人在山中发现了奇怪的脚印,而且十分巨大,不像是人或者动物的。
于是,关于山魈吃人的传闻便流传开来,搞得人心惶惶,现在己经没人敢上山砍柴打猎了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顾承渊摸了摸下巴,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。
或许,他可以利用这个传闻,把苏韵骗上山!
毕竟,像她这样行走江湖的女侠,应该会对这些奇闻异事很感兴趣吧?
想到这里,顾承渊顿时来了精神,加快了誊抄的速度。
一夜无眠,顾承渊终于把所有的卷宗都誊抄完毕,又打坐引导内力循环了一个大周天,疲惫全消,神清气爽。
“卧槽!这内力还有这种功效,那岂不是以后连觉都可以不睡了?”
“……”
点完卯,顾承渊便又提着一个食盒的吃食来到了苏韵所居住的僻静小院。
他轻车熟路的敲响了院门,片刻后,吱呀一声,木门被打开,露出苏韵那张清冷绝美的脸庞。
今日她穿着一袭淡青色的劲装,更显身姿挺拔,英气十足。
“来了。”苏韵的声音依旧清冷,听不出喜怒。
顾承渊嘿嘿一笑,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,“苏姑娘,给你送吃食,我还特意准备了些点心给你换换口味。”
苏韵没有拒绝,侧身让开一条路,“进来吧。”
顾承渊心中一喜,连忙跟了进去。
院子似乎被打扫过,干净整洁,几株翠竹在微风中摇曳,更显幽静。
苏韵将他带到院中的石桌旁,示意他坐下。
顾承渊将食盒打开,把里面的点心一样样摆了出来。
“苏姑娘,尝尝看,是否合口味?”顾承渊满脸期待地看着她。
苏韵拿起一块桂花糕,轻轻咬了一口,细细品味了一下,才淡淡地说道:“还不错。”
“那就好,那就好,”顾承渊挠了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,“苏姑娘,其实我今天来,除了给你送点心,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。”
苏韵放下手中的点心,抬眼看着他,“何事?”
顾承渊清了清嗓子,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,“苏姑娘,你可曾听过福山山魈的传闻?”
苏韵的眉头微微一皱,“略有耳闻,怎么,你也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?”
“信不信倒无所谓,只是最近刑房的卷宗里,多了好几起关于福山樵夫和猎户失踪的案子,而且都指向了那个山魈,”顾承渊顿了顿,继续说道,“我这个人你也知道,对这些奇闻异事比较感兴趣,就想去福山一探究竟,看看那山魈到底是什么东西。”
“那你去便是了,和我说了作甚?”苏韵冷冷的说道。
顾承渊继续陪着笑脸,眼神灼灼的盯着苏韵,“我这不是想着苏姑娘你见多识广,武艺又高强,有你在身边我也安心不少。”
苏韵冷冷的瞥了他一眼,“你若是怕,大可不必去。”
“苏姑娘!”顾承渊又凑近了苏韵一些,“我知道这事儿听起来有点玄乎,但你想想,万一真有什么凶险的东西在山上,早点查清楚,也能让附近的百姓安心不是?就当行侠仗义了。”
苏韵依旧沉默,那双清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,仿佛要将他心底那点小九九都看穿一般。
。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,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让她那本就出尘的气质更添了几分疏离。
顾承渊被她看得有几分心虚,干咳一声,继续硬着头皮劝说道:“而且,我听说福山那边的风景也是一绝,层峦叠嶂,古木参天。你这伤势恢复的不错,但多活动活动,呼吸点山里的新鲜空气,肯定对身体更好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韵的表情。
她的脸依旧没什么变化,但顾承渊注意到,当他说到“百姓安心”和“行侠仗义”时,她的眼睫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有门!
顾承渊心中暗喜,再接再厉道:“你也知道这河阳府衙役的本事,若是指望他们,怕是黄花菜都凉了,那福山的百姓们还活不活了。”
这话说的确实是实话。
河阳府衙门的捕快,顾承渊在卷宗里可是领教够了。
苏韵终于开口了,声音依旧清冷,却不像之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:“你一个书吏,对查案如此上心,倒是少见。”
“苟利国家生死以,岂因祸福避趋之!”顾承渊仰头看着那几棵摇曳的翠竹,“如今知道福山发生了失踪的案件,便想着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,不然这良心也过不去。”
苏韵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,她转过头,看向远方,声音也变得有些飘渺,“良心?这东西值几个钱?”
顾承渊愣了一下,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,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。
“罢了,我陪你去一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