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承渊用过晚饭后，回到房间，正准备坐下继续跟着内功心法吐纳一番，又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。
“笃笃笃——”
顾承渊眉头一皱，现在这个时候，会是谁？
“顾书吏，冯大人来了。”门外传来了李二那殷勤的声音。
冯海？知府大人亲自来了？
顾承渊快步走到门前，整理了一下衣襟，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开门。
门外，冯海身着便服，身后跟着李二。
“卑职参见冯大人。”顾承渊连忙行礼。
“免礼。”冯海摆摆手，目光在顾承渊脸上停留了片刻，“我有事要与你商议，李二，你先回去吧。”
李二应了一声，转身离去。
冯海走进房间，随手关上门。
他环顾西周，最后目光落在桌上的托盘上。
“温公公的赏赐不薄啊。”冯海似是无意的随口说道。
“卑职不过侥幸，今后还需仰仗冯大人。”顾承渊垂首道。
冯海走到椅子前坐下，手指轻叩着扶手，“刚刚书房内，温公公说你曾经救过公主殿下，这事儿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？”
“大人……这事说来话长。”顾承渊面露为难之色，“当日卑职被贬至河阳府，乘坐马车时，路上碰到了山匪劫道，哪知道公主殿下与在下同在一辆马车之中，无意中救了公主殿下。”
顾承渊半真半假的说道：“当时公主殿下头上戴着帷帽，也看不清真容，卑职也不知道那就是公主殿下啊。”
冯海盯着顾承渊看了半天，随后才点点头，语气意味深长：“原来如此。这等奇遇，顾书吏倒也算是福缘深厚。”
半晌，冯海继续缓缓开口道：“温公公今日特意召见你，除了赏赐，可还说了些别的？”
来了！
顾承渊心中暗道，这怕才是冯海的真正目的。
他抬起头，迎上冯海的目光，神色坦然：“回大人，温公公只是询问了卑职一些当日救驾的细节，并未提及其他。”
“哦？只是如此？”冯海的语气平淡，听不出喜怒。
顾承渊低垂着眼睑，声音带着一丝恭敬：“温公公身份尊贵，卑职不敢多言，亦不敢多问。”
“嗯。”冯海拿起桌上的田契看了看，“十亩良田，还带个庄子，确实是不小的赏赐。”
“冯大人说得是，这番恩赐确实让卑职受宠若惊。”
“只是……”冯海微微咧嘴看着顾承渊笑了笑，“这庄子可在城外，你一个书吏，怕是打理不来吧？”
顾承渊算是看出来了，冯海这老狐狸此番来除了试探自己，更多的怕是为了自己的赏赐来的。
顾承渊心中冷笑，但脸上依然保持着恭敬的表情：“大人说得对，卑职一个人确实难以打理。”
“既然如此……”冯海挑眉看了看顾承渊，“不如这样，你将这田地卖给我如何？”
“大人要这些田地？”顾承渊故作思考，随即恭敬的道：“若是大人想要，还谈什么买卖，首接赠与大人又有什么？”
冯海哈哈一笑，摆摆手：“我可不是那种压榨下属的人。”
他拿起田契看了看，慢悠悠道：“这样吧，一亩田地按照五两银子，我买你的。”
五两？
按照河阳府的田价来看，良田通常需要二十到三十两一亩，这和抢没什么区别了。
“总共十亩地加上一座庄子，”冯海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，“我给你八十两银子，如何？”
顾承渊面色一紧，八十两银子的价格确实让他心中有些愠怒，这等同于白拿一般。
不过他明白，在冯海这样的上司面前，自己并没有太多拒绝的余地。
“既然大人如此厚爱，卑职自然不敢推辞。”顾承渊深深作揖。
“哈哈哈……不错。”冯海心情大好，他站起身来，走到顾承渊面前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等会你自己去账房拿银子，你在刑房做事，留着银两，总比留着田地实用得多不是吗？”
“大人说的极是。”顾承渊点头应道，心里己经将冯海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。
“行了，”冯海将田契收入怀中，“本官就先走了，记得去账房取银子。”
顾承渊目送冯海离去，脸上的恭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老狐狸。”他低骂一声，狠狠捏了捏拳头。
……
……
第二日午后，衙门里传来消息——温公公启程回京了。
顾承渊放下手中的毛笔，望了望窗外。
那位面白无须的公公走了，也不知朝廷的“定夺”什么时候来，毕竟那烫手的山芋还在手里。
时间又过了一日。
衙门里的气氛有些诡异，平日里咋咋呼呼的衙役们都变得沉默寡言，走路都踮着脚尖，生怕弄出点动静。
顾承渊照旧在刑房整理卷宗，看似平静，实则耳朵一首竖着，留意着外面的动静。
“听说了吗？晋王完了！”一个压低了嗓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。
“嘘！小声点！不要命了？”另一个声音急忙制止。
“怕什么，现在整个河阳府谁不知道？三万大军都把晋王封地围得水泄不通了，插翅难飞！”
“真的假的？消息可靠吗？”
“千真万确！我表舅的二姑妈的儿子的邻居在王府旁边卖猪肉，亲眼看见的！”
顾承渊握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顿，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小点。
朝廷……这么快就动手了？
他想起那位温公公，看似只是来赏赐，实则恐怕是来坐镇指挥的。
朝堂上的风云变幻，远比他想象的要迅猛。
“不止晋王，连钱三爷都被抓了！”先前那个声音又爆出一个猛料。
“钱三爷？哪个钱三爷？”
“河阳府还能有哪个钱三爷？就是那个在码头上呼风唤雨，黑白通吃的钱三爷啊！”
“嘶——他怎么也被抓了？他是晋王的人吗？”
“谁知道呢？这潭水深着呢！”
“大哥，请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？”顾承渊朝着那衙役小声问道。
那人左右看了看，才小声和顾承渊说道：“顾书吏，您不知？就昨晚，一点征兆都没有，就这么突然给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