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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绛烛摇红 误念卿时

东宫寝殿的鎏金兽首香炉中,龙涎香混着雪水的冷冽气息,在暖阁内织就一层朦胧的雾。谢明谨望着眼前身着红色婚服的女子,烛火在她发间的金步摇上跳跃,投下细碎的光影,恍惚间竟与记忆中那人重叠。月璃的面纱半掩容颜,琥珀色眼眸含着期待,却在他眼底化作了另一双盛着银河的眸子。

"太子哥哥,"她的声音带着异域的婉转,伸手替他解下金冠,珍珠串擦过他耳际,"早些歇息吧。"谢明谨任由她动作,嗅到她发间的乳香,却想起椒房殿里萦绕不去的茉莉香。那是明棠惯用的香粉,此刻却比任何毒药都更让他心悸。

合卺酒盛在雕花玉杯中,酒液猩红如血。谢明谨接过杯子时,指腹擦过杯沿的并蒂莲纹,想起明棠及笄那年,他送她的鎏金酒壶上也刻着同样的花纹。她当时笑着说:"哥哥送的东西,连花纹都这么好看。"如今酒壶还在她的妆奁里,而他手中的酒杯,却要与别的女子相碰。

"公子,请与新娘共饮合卺酒。"喜婆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。谢明谨抬头,看见月璃的面纱被烛火映得半透明,勾勒出的轮廓竟与明棠有几分相似。他的心跳陡然加快,喉咙发紧,仿佛明棠就站在眼前,带着怯生生的笑意,等着他说"张嘴"。

两杯相碰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谢明谨望着月璃的眼睛,却在酒液触及舌尖的瞬间,看见明棠的脸在眼前展开。她穿着藕荷色襦裙,站在御花园的梅树下,雪花落在她睫毛上,像撒了把碎钻。"明谨哥哥,"她的声音带着笑意,"这酒好甜。"

"棠棠......"他轻声呢喃,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温柔与痛楚。月璃的手猛地一抖,酒液泼在婚服上,烫得她睫毛轻颤。谢明谨却浑然不觉,只盯着她的眼睛,仿佛要从那里找出明棠的影子。"棠棠,是你吗?"他伸手去摸她的脸,却在触到面纱的瞬间,忽然惊醒。

月璃的眼中盛满震惊与痛楚,她望着眼前这个心心念念的男子,却在他眼底看见另一个女子的倒影。"太子哥哥,"她的声音带着哽咽,"我是月璃,不是......"话未说完,己被谢明谨打断。他猛地放下酒杯,起身时撞翻了桌上的烛台,火焰在地毯上腾起,映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。

"对不起......"他喃喃自语,踉跄着后退,却被婚服的下摆绊倒,跌坐在床沿。月璃慌忙扑过去灭火,发间的金步摇掉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谢明谨望着她忙碌的身影,忽然想起明棠怕火的样子。那年她偷玩烛火,烧了裙摆,哭着扑进他怀里,他一边替她扑火,一边刮她的鼻子,说"小傻子"。

"没事了,火灭了。"月璃转身时,脸上沾着烟灰,却仍强颜欢笑,"太子哥哥,我们......" "够了!"谢明谨猛地起身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吼,"出去,我想一个人静一静。"月璃愣住了,望着他眼底的冷冽,忽然觉得眼前的男子陌生得可怕。

"是,殿下。"她福了福身,转身离去时,婚服的刺绣扫过满地狼藉。谢明谨望着她的背影,忽然觉得这场婚礼像一场荒诞的闹剧,而他,是唯一的小丑。他摸出袖中的银铃铛,轻轻摇晃,却只有微弱的声响,像极了明棠临走时的叹息。

寝室里只剩下他一人,烛火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。谢明谨走到镜前,望着自己狼狈的模样,婚服上沾着酒渍和烟灰,金冠歪斜,眼底布满血丝。他伸手扯掉冠冕,墨发如瀑般散落,遮住半边苍白的脸。"明棠,"他对着镜子轻声说,"我该怎么办?"

窗外的雪又下起来了,扑在窗纸上沙沙作响。谢明谨走到窗前,望着椒房殿的方向,却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雪景。他想起明棠说过,雪停了,春天就来了。可他的春天,何时才能来?

回到床边,谢明谨忽然觉得一阵眩晕。连日来的疲惫和心力交瘁像潮水般袭来,他跌坐在床上,望着头顶的帐幔,只觉得天旋地转。烛火渐渐模糊,他仿佛看见明棠穿着嫁衣,笑靥如花地向他走来,伸出手说:"哥哥,我来了。"

"棠棠......"他轻声呼唤,伸手去抓她的手,却只抓住一片虚无。意识渐渐模糊,谢明谨倒在婚床上,任由黑暗将自己吞没。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,他仿佛听见明棠的笑声,像银铃般清脆,却又像雪花般易碎。

这一夜,东宫的寝殿里,红烛燃尽,锦被半落,新郎却在梦中与心上人相聚,而新娘,只能在冰冷的廊下,望着漫天飞雪,独自垂泪。雪越下越大,很快便覆盖了世间的一切,包括那些说不出口的心事,和无法圆满的爱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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