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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御园雪影 妒火煎心

御花园的湖面上结着薄冰,寒梅枝桠压着积雪,像极了谢明谨心口的重量。他身着明黄朝服,袖中藏着半块碎玉,月璃的手正挽着他的臂弯,指尖的红宝石戒指硌得他生疼。"太子哥哥今日气色真好。"她的声音混着龙涎香飘来,却让他想起椒房殿里挥之不去的茉莉味。

绕过九曲桥时,前方传来清脆的笑声。谢明谨浑身一震,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——谢明棠正仰着头看江砚之,雪粒子落在她睫毛上,像撒了把碎钻。江砚之抬手替她拂去头上的雪花,袖口的墨渍在阳光下清晰可见,而她腕间的红豆手绳,正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

"哟,这不是椒房殿的贵客吗?"月璃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甜腻,"和江尚书在这冰天雪地里私会,倒真是风雅呢。"谢明棠猛地转身,指尖还攥着江砚之方才递给她的梅花枝,花瓣上的雪粒簌簌掉落,像极了她此刻慌乱的心跳。

皇帝与皇后的辇驾在三步外停下,皇后望着谢明棠手中的梅花,眼底闪过一丝忧虑。"棠棠,"她轻声唤道,"今日雪大,怎么不在殿内暖着?"谢明棠福了福身,却在抬头时,与谢明谨的目光相撞。他的眼神冷得像冰,却在触及她腕间的红豆手绳时,骤然暗下去,像被雪水浇灭的余烬。

"回母后,臣女与江大人商议治水图的事。"她的声音平稳得可怕,梅花枝却在掌心攥出汁液。江砚之向前半步,月白长衫扫过雪地,恰好挡住她微微颤抖的指尖:"陛下,皇后娘娘,眼下江南水患在即,公主殿下心系百姓,特与臣商榷堤坝加固之法。"

月璃的指甲掐进谢明谨的臂弯,却在皇帝颔首时,忽然笑了:"原来太子哥哥的心上人不仅貌美,还如此贤德,倒是臣妾唐突了。"她松开手,指尖划过谢明谨腰间的银铃铛,"只是这大冷天的,江尚书袖口都湿了,莫不是方才替公主殿下摘梅花了?"

谢明谨的目光骤然冷下来,落在江砚之右袖的水痕上。那是方才他踏碎冰层,弯腰替谢明棠捡发簪时沾的冰水。"臣确实摘了梅枝,"江砚之首视着他的眼睛,声音里带着文人少有的强硬,"公主殿下说,这梅花比东宫里的开得更盛。"

这句话像把刀,狠狠捅进谢明谨心口。他想起去年冬至,自己冒着风雪替她折梅的情景,她接过花枝时,指尖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,说"还是哥哥摘的花最香"。此刻她手中的梅枝上,还沾着江砚之的体温。

"够了。"皇帝的声音打破僵局,龙袍上的金线绣龙在雪光中泛着威仪,"太子陪朕去看冰嬉,其他人......各自回宫吧。"谢明棠松了口气,却在与谢明谨擦肩而过时,被他猛地拽住手腕。月璃的冷笑混着江砚之的惊呼声传来,而他的指尖,正隔着锦缎着她腕间的红痕。

"跟我来。"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。谢明棠抬头,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,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,他也是这样拽着她躲过刺客,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。身后传来江砚之的脚步声,却被皇后轻轻按住:"让他们说说话吧。"

冰湖旁的梅树下,谢明谨松开手,却仍用身体将她困在树干旁。他的朝服蹭过她的袄裙,绣着十二章纹的袖口扫过她手背,像极了从前替她挡风雪的模样。"好玩吗?"他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冷意,"和江砚之在一起,比和我在一起开心?"

谢明棠望着他眉间的川字纹,想起昨夜白芷说东宫的炭车停了,想起他成婚那日眼底的空洞。"你弄疼我了。"她轻声说,却在他立刻松手时,忽然有些失落。他的指尖悬在半空,像想触碰却又不敢,最终攥成拳头,砸在她身侧的树干上。

"为什么是他?"他的声音闷得像是浸了水的纸,"我哪里比不上他?"谢明棠望着他泛红的耳尖,想起月璃说他成婚夜喊她的名字,想起今早路过东宫时,看见他窗台上摆着她送的平安符。"因为他不会让我伤心。"话一出口,她便后悔了,却在看见他眼底的痛楚时,忽然觉得胸口发紧。

远处传来月璃的笑声,像把银刀划过冰面。谢明谨忽然伸手捧住她的脸,拇指着她眼下的泪痣,呼吸喷在她唇上混着雪水的清冽:"我后悔了。"他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,"那场婚礼,那些圣旨,我都可以推翻......"

"明谨!"谢明棠猛地推开他,后背抵着粗糙的树干,"你是太子,是未来的皇帝,有些事......" "我不管!"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偏执,像极了战场上不顾一切的模样,"我只要你,像从前那样......"

话未说完,己被远处的咳嗽声打断。江砚之站在五步外,鹤氅上落着新的雪花,手里攥着她方才遗落的手炉。"公主殿下,"他的声音平稳如常,却在触到她泛红的眼角时,眼底闪过一丝暗色,"皇后娘娘让您回椒房殿添件披风。"

谢明谨望着两人交叠的目光,只觉得喉间腥甜翻涌。他想起江砚之书房里的治水图,想起那些被朱砂圈出的地方,每一处都有她的笔迹。"江尚书对妹妹真是贴心,"他冷笑一声,"比本太子这个皇兄,可要周到许多。"

"殿下言重了。"江砚之伸手替谢明棠披上毛领,动作自然得让谢明谨攥紧拳头,"臣与公主殿下不过是同僚之谊,哪敢与殿下的手足之情相比?"这句话像根细针,轻轻扎进谢明谨心口,让他想起幼时替她编花环,她抱着他脖子喊"哥哥最好"的时光。

雪粒子忽然变大,打在湖面上沙沙作响。谢明棠望着谢明谨握紧的拳头,望着他指节上的旧伤,忽然想起这双手曾为她挡过箭、编过绳、摘过梅。如今却只能隔着风雪,两两相望。"皇兄若是无事,臣女先告退了。"她说着,福了福身,却在转身时,听见他轻声说:"棠棠,我从来只想要你。"

这句话像颗火星,在她心底炸开。谢明棠猛地抬头,却只看见他转身离去的背影,明黄朝服消失在梅影里,像极了那年他出征时,渐远的玄色披风。江砚之轻轻叹了口气,将手炉塞进她掌心:"回去吧,看你的样子,怕是要下雪了。"

御花园的雪越下越急,谢明谨站在九曲桥上,望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身影。月璃不知何时走到他身侧,指尖划过他攥紧的碎玉:"原来太子殿下也会吃醋?"她的声音里带着狡黠的恶意,"不过可惜,你的小青梅,好像更喜欢那个文弱书生呢。"

"滚。"他咬牙切齿地说,却在看见她腕间的金丝镯时,忽然愣住——那是他让人从荷花池底捞出,又重新熔铸的镯子,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,像极了谢明棠从前在他面前晃动手腕的模样。

"殿下该学学臣女,"月璃凑近,异域香料的气息混着雪味扑面而来,"有些东西,既然抓不住,不如亲手毁了。"她说着,指尖划过他胸前的龙纹,"比如这御花园的冰湖,看起来坚不可摧,可只要找准了地方......"

谢明谨猛地推开她,后退半步时险些踩碎冰面。月璃的笑声混着风雪传来,他望着她眼中的疯狂,忽然觉得这个来自西凉的公主,比任何敌人都更让他心悸。远处,椒房殿的飞檐在雪中若隐若现,他摸出袖中的碎玉,裂痕处的红绳早己磨断,只剩他这半块,孤独地躺在掌心。

这一场偶遇,像冰面上的一道裂痕,看似微小,却己撼动了所有人心底的坚冰。谢明谨望着漫天飞雪,忽然想起她说过"雪停了,春天就来了"。可他的春天,究竟是会随着这场雪一同消融,还是会在冰面下悄悄萌芽?无人知晓,唯有远处的寒梅,在风雪中倔强地绽放,像极了他心底,从未熄灭的希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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