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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骤雨折花 权谋现开

长安城突降暴雨,太液池的水涨得几乎漫过堤岸。谢明棠站在椒房殿的廊下,望着豆大的雨点砸在杏花上,想起江砚之昨日送来的密信:"戌时三刻,丞相府后巷,共商治水要策。"她攥紧袖中的玉佩,玉质触手生凉,与谢明谨掌心的温度截然不同。

椒房殿的烛火将谢明棠的影子拉得细长。她望着铜镜中褪去华服的自己,指尖抚过月白粗布衫的领口,触感粗糙得像春日里新抽的柳枝。白芷捧着青布围裙进来,裙角还沾着浆洗后的皂角香:"殿下,这是从浣衣局寻的旧物,瞧着倒像真侍女。"

谢明棠任由她系上围裙,粗麻的带子磨过腰间,比平日的金丝鸾凤绦子轻了许多。她取下头上的累丝金凤钗,换成条褪色的青布头巾,将如云乌发尽数裹住,只在鬓边露出碎发,像初春溪畔的草芽。面上的胭脂水粉被清水洗去,露出素净的鹅蛋脸,眼下的泪痣在烛光下若隐若现,倒比平日多了分清减。

"这样可像?"她转身时,粗布衫的袖口扫过妆奁,发出沙沙的响。白芷望着她腕间未取下的红豆手绳,欲言又止,最终只是替她套上件灰扑扑的短打外褂,遮住手绳的鲜红:"像极了,连奴婢险些都认不出。"

雨幕中的长安城像幅水墨画,谢明棠撑着半旧的油纸伞,伞骨上的并蒂莲图案己褪成浅粉,倒与她此刻的装扮相得益彰。她低着头,脊背微微佝偻,步幅比平日小了许多,鞋尖轻轻点过青石板,生怕溅起水花引人注意。路过巡街的金吾卫时,她特意侧身避到屋檐下,油纸伞遮住半张脸,只露出小巧的下巴。

丞相府后巷的青石板积着水洼,江砚之的月白长衫在暗影中若隐若现,手中握着卷防水油布包裹的治水图。"殿下可知,"他的声音混着雨声,"太子殿下近日频繁召见西凉使节?"谢明棠浑身一震,油纸伞倾斜,雨水顺着伞骨滑落,在两人之间织就水帘。

"他想做什么?"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,却在触及江砚之指尖时,忽然安定下来。他展开治水图,烛火在雨夜里明明灭灭,映着他眼底的坚定:"借西凉兵力牵制南楚,却可能引发边疆战乱。"谢明棠望着图上标注的堤坝位置,忽然想起谢明谨昨夜在她枕边说的"天下安定后,我们就去淮山"。

雨势忽然加大,江砚之将她拉进废弃的柴房,木梁上的蛛网擦过她发间。他的体温透过湿衣传来,混着沉水香与雨水的气息:"明日早朝,臣会呈上改良的治水方案,需殿下当庭支持。"谢明棠抬头,看见他睫毛上的水珠,像极了那年他替她挡雨时的模样。她轻轻点头,却在这时,听见柴房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。

谢明谨的玄色披风在雨中翻飞,金丝蟒纹被雨水浸透,贴在他胸膛上。他握着马鞭的手青筋暴起,望着柴房里交叠的影子,只觉得喉间腥甜翻涌。月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混着得意的笑:"我说太子哥哥该来看看,这下相信了吧?"

柴房的木门被猛地踹开,谢明棠的油纸伞掉在地上,溅起水花。谢明谨的目光落在江砚之搭在她肩头的手上,马鞭"啪"地甩在墙上,震得蛛网簌簌掉落。"好个共商治水!"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,"孤男寡女,雨夜私会,你们当本宫是瞎子?"

江砚之立刻松开手,挡在谢明棠身前:"太子殿下误会了,臣与公主不过是......""住口!"谢明谨的马鞭抽在他背上,锦缎裂开道口子,露出下面淡青色的旧疤——那是为救谢明棠被刺客划伤的。谢明棠惊呼一声,想上前查看,却被谢明谨拽进怀里,油纸伞骨硌得她生疼。

"疼吗?"他的声音忽然温柔,指尖抚过她被伞骨压红的脸颊,"跟我回去,以后不许再见他。"谢明棠望着他眼底的疯狂与温柔交织,忽然想起幼时他替她揉膝盖的模样,眼泪不受控地落下:"明谨,你理智些......" "理智?"他冷笑一声,拽着她往外走,"自从你开始看他的眼神不一样,我就再没理智过!"

丞相府的正门忽然亮起灯笼,江砚之的管家带着侍卫赶来。谢明谨望着他嘴角的血痕,忽然松开谢明棠,拔出腰间的佩剑:"江砚之,今我只能活一个。"剑光在雨夜里划出冷冽的弧,谢明棠的尖叫混着惊雷,震得她耳膜发疼。江砚之侧身避开,袖中的治水图掉在水洼里,墨迹迅速晕开,像朵 dying 的花。

"殿下小心!"江砚之的呼喊被雨声淹没。谢明谨的剑尖擦过谢明棠的发丝,钉进旁边的树干,剑柄还在簌簌发抖。她望着他通红的眼眶,忽然想起月璃说的"焚心散",难道他又中了药?"明谨,你听我说......" "没什么好说的!"他猛地拔出剑,却在这时,一道闪电照亮夜空,映出他眼角的泪。

雨幕中忽然传来马蹄声,是宫中的仪仗队。为首的太监捧着圣旨,声音尖利:"陛下有旨,太子监国期间,着江尚书总理治水事宜,钦此!"谢明谨的剑尖"当啷"落地,望着江砚之接旨时沉稳的模样,忽然觉得这场雨像极了他的处境——看似狂暴,却连自己心爱的人都留不住。

谢明棠望着地上的治水图残片,忽然弯腰捡起,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,混着泪水。江砚之想替她撑伞,却被谢明谨挥袖阻止:"江尚书好手段,借着治水接近公主,又买通父皇......" "太子殿下慎言!"太监的声音里带着警告,"陛下还等着治水图呢。"

卯时初刻,雨停了,天空泛起惨淡的灰。谢明棠站在椒房殿的铜镜前,望着自己凌乱的发丝,忽然想起柴房里江砚之护着她的模样。指尖抚过他后背的剑伤,那里还沾着她的泪水。"殿下,"白芷捧着件干衣进来,"江大人派人送来了避雨的姜汤。"

谢明棠望着青瓷碗里的姜汤,忽然想起谢明谨在东宫为她煮杏仁酪的场景。两种温度在她心底碰撞,让她分不清究竟该选择热烈的火,还是温柔的水。窗外的杏花被暴雨打落满地,像极了她支离破碎的心事。

东宫的书房里,谢明谨盯着墙上的《大晟舆图》,指尖在江南郡县处留下血痕——那是方才握剑太紧,指甲刺破掌心。月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胜利的甜腻:"太子哥哥何必伤心?没了江砚之,还有臣妾......""滚!"他怒吼一声,却在看见她腕间的金丝镯时,忽然泄了气。

"是,臣妾这就滚,"月璃转身时,红宝石耳坠晃出妖异的光,"不过哥哥最好想想,今日在丞相府的事,若是传到陛下耳中......"话未说完,己消失在雨幕中。谢明谨望着她离去的方向,忽然抓起桌上的茶盏砸向墙壁,青瓷碎裂声中,他轻声呢喃:"棠棠,我该如何才能留住你?"

这一场暴雨,洗尽了春日的繁华,却洗不掉深宫中的权谋与爱恨。谢明棠望着窗外的残花,忽然明白,有些东西在暴雨中破碎,就再难拼凑完整。而她的春天,或许从来就不存在,有的只是深宫中,永不停歇的风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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