蝉鸣在玻璃窗外撕扯着八月的燥热，沈穗岁合上笔记本电脑时，暮色正漫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。电梯下行的失重感里，她摸出手机，锁屏壁纸还停留在去年生日时丁程鑫拍的樱花，粉白花瓣簌簌落在她发梢，他举着手机笑出虎牙。
指尖悬在删除键上三秒，最终按灭屏幕。她总觉得，有些记忆像潮水退去后的贝壳，捡起来硌手，扔掉又舍不得。
"岁岁！"
熟悉的呼唤让她脚步顿在旋转门前。经纪人林姐攥着咖啡杯追过来，珍珠耳钉在暮色里晃出细碎的光。沈穗岁望着那张总带着精明笑意的脸此刻布满疲惫，突然想起三年前试镜，也是这个女人把她从群演堆里拽出来，说"小姑娘眼神有戏"。
"我承认丁程鑫不能没有你。"林姐把凉透的咖啡放在花坛边缘，金属杯壁凝着水珠，"和王楚然组CP是公司战略，我让他配合营业......"
沈穗岁垂眸看着鞋尖蹭过地面的灰，指甲掐进掌心。那天刷到热搜"丁程鑫王楚然氛围感"时，她正在改方案，咖啡泼在键盘上都没察觉。屏幕里，丁程鑫替王楚然系围巾的动作温柔得像是刻进骨子里，评论区全是"民政局我搬来了"。
"没事。"她听见自己说。喉咙像吞了团浸了冰水的棉花。
"能和小丁和好吗？"林姐抓住她的手腕，"他瘦了八斤，通告拍到一半会盯着休息室镜子发呆，上周演唱会破音三次......"
沈穗岁突然笑了，笑容却比哭还难看："我不喜欢他了。"转身时挎包带勒得肩膀生疼，手机在包里震动，是陈昕发来的视频。
画面晃动得厉害，丁程鑫蜷缩在黑色真皮沙发里，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歪着，胡茬遮住了下颌线。他攥着易拉罐，喉结滚动时脖颈青筋暴起："岁岁不要我了......"易拉罐被捏得变形，褐色液体顺着指缝滴在地毯上，晕开深色的痕。
沈穗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视频最后几秒，丁程鑫突然抬头，通红的眼睛首勾勾盯着镜头，像是要穿过屏幕看到她。她慌忙按灭手机，却在锁屏亮起时，又看见那张樱花照片。
深夜十一点，微博弹出特别关注提示。林姐的认证账号发了条："即日起，丁程鑫与王楚然解除CP合作关系。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支持。"配图是两杯己经冷掉的咖啡，杯沿的口红印泾渭分明。
沈穗岁对着对话框输入又删除，最终只回了陈昕一个"嗯"。空调外机的嗡鸣混着楼下夜市的喧闹，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阴影，突然想起同居时丁程鑫总爱半夜偷亲她，说月光落在她睫毛上像会发光的蝴蝶。
门铃突兀地响起时，沈穗岁正在卸妆。卸妆棉擦到一半，她从猫眼看见丁程鑫拖着银色行李箱，白色T恤皱得像咸菜，头发乱得能藏麻雀。
"进来吧。"她打开门，声音冷得能结冰。
丁程鑫却像被钉在原地，行李箱拉杆在玄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沈穗岁皱眉："我让你进来。"这声带着怒气的催促让他浑身一颤，连滚带爬地跨过门槛，行李箱撞在鞋柜上发出闷响。
沈穗岁转身回房，听见身后传来小心翼翼的脚步声。她躺到床上继续刷手机，余光瞥见那人站在门口，手指绞着衣角，像极了刚进公司时被导演骂哭的样子。
"我能睡沙发吗？"丁程鑫的声音比蚊子还小，"打地铺也行......"
"随你。"沈穗岁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顿，朋友圈里全是丁程鑫粉丝庆祝拆CP的动态。
床沿突然下陷，带着熟悉的雪松味。沈穗岁屏住呼吸，听见他吞咽口水的声音："岁岁......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......"尾音像被揉碎的月光，碎在寂静里，"求求你了。"
她数着心跳等了十秒，才慢悠悠开口："最后一次。"
丁程鑫猛地抬头，眼睛亮得惊人，却又很快黯淡下去。他垂下头盯着自己交握的手，指节泛着青白："好。"
沈穗岁侧过身背对着他，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。凌晨三点，她悄悄睁眼，月光里，丁程鑫躺在地铺的瑜伽垫上，睡姿紧绷得像根弦，怀里却抱着她落在沙发上的灰色小熊玩偶。
第二天清晨，沈穗岁被煎蛋的香气唤醒。丁程鑫系着她的粉色围裙，正在灶台前忙碌，听见脚步声慌忙转身："早...早餐快好了。"他的睡衣领口歪歪扭扭，头发翘得像只炸毛的猫。
餐桌上，沈穗岁盯着碗里煎得金黄的爱心蛋。丁程鑫坐在对面，紧张地绞着手指："我...我记得你喜欢吃溏心的。"沈穗岁用筷子戳破蛋黄，浓稠的蛋液缓缓流出
晨光温柔地洒进厨房，丁程鑫哼着不成调的小曲，将最后一只碗放进橱柜。转身准备叫沈穗岁一起出门散步时，却发现客厅空荡荡的，只留下寂静的空气。他的笑容僵在脸上，心瞬间悬了起来。
"岁岁？"他轻声呼唤，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。没有回应。他冲进卧室，掀开被子，只摸到残留的余温；打开衣柜，沈穗岁常穿的那件米色风衣不翼而飞。丁程鑫的呼吸变得急促，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，屏幕亮起又熄灭，没有一条新消息。
他跌坐在沙发上，喉咙发紧。上次这样的恐慌，还是沈穗岁拉黑他、换掉门锁密码的时候。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，砸在牛仔裤上晕开深色的痕迹。"岁岁，你去哪了？"他哽咽着，声音破碎得像个迷路的孩子。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疯狂滑动，却始终不敢按下那个号码——他害怕听到冰冷的提示音，害怕再次被推开。
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，沈穗岁抱着新买的花束推门而入。她笑着准备分享今天发现的新开的甜品店，却在看清客厅景象的瞬间愣住了。丁程鑫蜷缩在沙发角落，眼睛红肿，头发凌乱，像是经历了一场灾难。
"你在干嘛？"她下意识地问。
丁程鑫猛地抬头，眼中瞬间迸发出光亮。他踉跄着冲过来，将沈穗岁死死搂进怀里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。"岁岁，我以为你不要我了......"他的声音带着哭腔，滚烫的泪水顺着沈穗岁的脖颈滑落。
沈穗岁这才反应过来，叹了口气，轻轻拍着他的背："我就是出去和朋友玩了，忘了告诉你。"
话音未落，丁程鑫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唇。这个吻带着惊惶与迫切，仿佛要确认她的真实存在。沈穗岁挣扎了一下，想要推开他，却被他搂得更紧，舌尖撬开她的贝齿，肆意掠夺着她的气息。
"干嘛！"沈穗岁终于挣脱出来，脸颊泛红，又气又急。
丁程鑫慌乱地后退半步，双手无措地绞在一起。"对...对不起，岁岁。"他不敢看她的眼睛，"我只是太害怕了，害怕你又突然消失......"
沈穗岁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，心突然软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