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风裹挟着初夏的暖意，轻轻摇晃着窗台上的绿萝。一个星期前，丁程鑫再次踏入沈穗岁家时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他深知，自己能重新走进这个空间，是无数次低头、无数次恳切请求才换来的机会，容不得半点闪失
清晨五点半，北京南苑机场的廊桥还浸在薄雾里。丁程鑫攥着登机牌的指尖微微发凉，耳畔是航班广播里甜美的女声播报着威海天气晴好。他望着舷窗外逐渐缩小的城市轮廓，想起昨夜临睡前沈穗岁朋友圈那张堆满纸箱的玄关照片——画面里昏黄的灯光下，米色纸箱歪歪扭扭垒成小山，像在无声诉说着某种不安。
飞机降落在大水泊机场时，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槐花香气扑面而来。丁程鑫拖着行李箱穿过出站口，在出租车上反复确认定位，首到看见小区门口熟悉的便利店招牌，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。电梯数字跳到17层的瞬间，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，指腹着口袋里提前买好的芒果千层蛋糕。
防盗门虚掩着缝隙，细微的翻找声从门缝里漏出来。丁程鑫轻轻推开家门，玄关处散落着七八个拆开的快递盒，包装泡沫像雪片铺满地面。视线扫过客厅中央的巨型收纳箱，沈穗岁正跪坐在地毯上，苍白的手指揪着一件藕荷色针织衫，垂落的发丝遮住大半张脸。
"岁岁...你...你在干嘛？"行李箱轱辘卡在门槛发出刺耳声响，丁程鑫慌忙扶住快要倾倒的蛋糕盒，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。
沈穗岁指尖一顿，继续把叠好的衣服码进收纳箱："整理东西。"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，冷得能掐出霜来。
丁程鑫强扯出笑容，蹲下身时膝盖撞在茶几角，闷痛让他险些栽倒："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整理东西了呀？"余光瞥见收纳箱里塞着去年生日他送的羊绒围巾，标签还崭新地挂在领口。
"放不下了。"沈穗岁把最后一件衬衫压进箱底，塑料箱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。她垂眸抚平衣角褶皱的动作，让丁程鑫想起小时候外婆收拾旧棉被，每一个折痕都要反复确认。
心跳陡然加快，丁程鑫猛地抓住沈穗岁冰凉的手腕。两人跌坐在布艺沙发上时，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："我来就好了，你坐着指挥我好不好？"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想起在北海道看雪那天，沈穗岁冻得通红的指尖也是这样被他捂在怀里。
沈穗岁睫毛轻颤，半晌才轻轻吐出一个"嗯"。丁程鑫立刻像得到特赦令的士兵，手脚利落地收拾起满地狼藉。他把快递盒仔细压成平板，用麻绳捆得整整齐齐；将散落的袜子两两配对，塞进藤编收纳筐；甚至踮脚擦净了高处储物柜的灰尘，任汗水浸透衬衫后背。
两个小时后，夕阳的余晖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金色条纹。丁程鑫用冷水冲了把脸，水珠顺着下颌线滴在领口。他坐到沈穗岁身边，沙发因重量下陷时带起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香气："岁岁，我整理好了。"
沈穗岁滑动手机的手指没有停顿，漫不经心地应了声"嗯"。丁程鑫望着她专注的侧脸，喉结上下滚动："有奖励吗？"话出口才惊觉自己像讨要糖果的孩童，耳尖瞬间烧得通红。
沈穗岁终于抬眼，琥珀色瞳孔映着手机屏幕的冷光。就在丁程鑫满心失落准备起身时，带着玫瑰护手霜香气的柔软触感突然落在脸颊。他僵在原地，看着沈穗岁转身走向卧室的背影，浅灰色睡裙扫过脚踝的弧度像振翅欲飞的蝶。
指尖不自觉抚上残留吻痕的位置，丁程鑫突然笑出声。笑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，却惊不散胸腔里炸开的烟花。他快步走向厨房，橱柜玻璃映出他嘴角抑制不住的弧度："岁岁我去给你做饭！今天做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好不好？"
抽油烟机轰鸣声中，丁程鑫哼着不成调的歌切姜片。案板上的五花肉码得整整齐齐，像等待检阅的士兵。窗外的晚霞渐渐浓烈，将整个厨房染成温柔的蜜糖色，案板上的菜刀与瓷碗碰撞出清脆声响，恍若心跳的节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