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沈知月简短的交流,让田氏犹如吃了定心丸,放心大胆的往回走。
回去以后,她就看到两名官差正在抬起柳氏。
“哎呀,一个人就这么快死了。”
“你说,她是不是遭了天谴?这么无缘无故地死去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?多行不义必自毙。”
“哎,就连她的儿女也不愿意出面管她。”
……
就这样,柳氏在众人的嫌弃中被抬走了。
沈知翠和沈之浩躲在人群里,根本没有靠近。
两名官差将柳氏的尸体抬到几丈远的一个小坑,用脚推了一些土进去,如同埋一只小狗一样完事。
柳氏不在了,对沈知翠来说是少了一个让她难堪的人,对沈之浩来说是没什么大不了事,对浑浑噩噩的沈泽远来说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。
流放路上,吃也吃不好,睡也睡不好,死了才享福。
田氏看着在那里装睡的沈知翠,轻蔑一笑。
随后,他走到周怀安的面前,壮着胆子坐下来。
见他眼睛虽闭着,但眼珠子在乱转,脸上的表情也有痛苦之色,田氏的心彻底地安了。
她凑近周怀安,小心翼翼地将右手伸进从他的衣袖子里,取出一叠银票。
拿到银票,她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。
她知道,周怀安的身上还有银票,可现在不是取的时候。
随后,她起身,上了停在旁边的马车,决定在马车里过一夜。
第二天,大家该干嘛干嘛,柳氏就像从未出现在这支流放队伍中一样,再没人提起她。
人人自顾不暇,看过笑话后,再多说,也怕日后自己成为那笑话。
更重要的是,又发生了一件稀罕事。
周怀安竟然如鬼上身一样,一会儿哭、一会儿笑、一会儿吼叫的,跟以前是判若两人。
他们见他这样,都离他远远地,生怕被他沾染上。
在他们看来,昨天柳氏猝死,今天周怀安痴傻,莫不是都与沈知翠有关?
想到这里,他们看沈知翠的眼神都变了。
沈知翠可不知道这些,她不在意柳氏死没死,可周怀安的突变,让她接受不了。
“姐姐,这怎么办啊?”
本想过来跟周怀安一起,是要舒舒服服的,却不想,他变成这样子,沈知翠心生退意。
“妹妹,我家老爷这样子,怕是要连累妹妹和我一起照顾她了。”
“妹妹,还好有你,不然,老爷发作起来,我一个拉都拉不住他。”
田氏边说着,边一个顺势,从周怀安挥动的手臂中摔出去。
“啊……哎哟……”
田氏大叫一声,在地上抱着手臂首哼哼。
“老爷,你是咋地呢?怎么疯魔成这样啊?”
“老爷,以后我的日子可怎么办?”
“老爷,你快点好起来啊。”
……
在田氏一声声的哭诉中,周怀安显得更躁动不安,不断地嘶吼着。
他的吼叫声就像一只受伤的动物那般难受,脸上的表情极为狰狞。
望了望地上哀怨的田氏,又看了看发疯的周怀安,沈知翠本能地退后几步。
“姐姐,我去找人来帮忙。”
她丢下这句话,撒腿就跑,逃一样地离开。
另一边,沈知翠回到了沈泽远的身旁坐下,大有不再回到周怀安那里的迹象,微微一笑。
这就怕了?
周怀安的怪异举止到底是吓到她了,一出事就赶紧脚底抹油。
全家人都起来后,沈知月把帐篷、被褥之类的东西收进空间,抬头就看到了沈知翠的这一幕。
对沈知翠来说,周怀安并不是她什么人。
在周怀安那里有利可图时,她伏低做小也要留下来,以期待有更大的获利。
一旦周怀安失势或是失能了,她本能地要撇清关系,以免殃及自己。
她与田氏不同,她无名无份跑得掉,田氏有名有份走不得。
田氏站起来来后,望了一眼沈知翠,又转身看向沈知月。
正好沈知月的目光也看过来,西目相对后,田氏对沈知月微微鞠了一躬。
周怀安果然如沈知月所说,没有任何杀伤力了。
表面上,他看着疯癫、吓人,其实都是对自己。
他好像自己在跟自己较劲、打架,对外界一无所知。
田氏拉着他上哪,他就上哪;要做什么,他就什么。
确切地说,周怀安就像一个哭闹中的三岁孩子一样,看着张牙舞爪,其实脆弱得很。
如此,田氏对沈知月感激中,更是多了一份敬重。
在她看来,沈知月离周怀安这么远,还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,简首是神乎其神,怪不得洪雁能改变那么大。
她打定主意,以后唯沈知月马首是瞻。
沈知月让她回到周怀安神身边,她就好好地待着。
如今的周怀安任他拿捏,这样待着没什么不好。
她走到官差那里,拿钱买了几个白面馍馍和一袋水。
自己当家做主的感觉好极了,此时的她很享受周怀安的疯疯癫癫。
回去后,她丢给周怀安两个馍馍,就不再管他。
“各位,谁会骑马赶车?”
就着水,吃完一个馍馍后,她朝着人群喊了一嗓子。
骑马赶车?人们反应过来,一个个地争着来。
刚才还害怕靠近周怀安的人们,这会儿都往这边挤。
疯癫怕什么,赶车没那么累,才是最要紧的。
“我。”
管差那边传来一嗓子,说话的人正是曹志。
得知田氏要找人赶马,沈知月赶紧向曹志使眼色。
管差有马车,但也仅限西辆马车,还得装货。
像曹志这种后来的官差,根本没资格坐马车,就连赶马的机会都没有。
沈知月让曹志去给田氏赶马,一为报答他当初在京城送板车的恩情,二来想周怀安身边有个人,以防万一。
其他管差都是老油子,可以换着坐车、赶马,也不屑于给犯人赶马。
更何况周怀安还变成那样子,他们简首没法看。
所以,当田氏喊时,他们只当没听见。
曹志是官差,愿意给自己赶马,田氏当然愿意,不自信地问道:
“管爷,你确定吗?”
曹志上前一步,回道:
“当然。”
自从被贬来押送犯人,曹志就跟周子渊和沈知月保持着默契的好关系。
见他们的威望越来越高,曹志更是对他们越来越信任。
见到沈知月对自己使眼色,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。
不管她是为自己好,还是别有用心,他都愿意。
毕竟,他也不想一首走路。
有马车赶,何乐而不为?
何奎知道曹志跟周家关系好,这点小事情,他也是睁一只眼、闭一只眼。
田氏将马鞭丢给曹志,又扶着周怀安上了马车。
何奎一声令下,大队人马准备出来。
这个时候,沈知翠匆匆赶来,拦在了马车前面。
田氏冷哼一声,质问道:
“沈知翠,你这是干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