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界，妖王宫。
妖族喜爱色彩明艳的各异宝石，妖王大殿里但凡目之所及的摆设，无不是点缀宝石，即便不点灯也足以让整座大殿熠熠生辉。
王浮风坐在王座上，桌案前排放着一盘灵气充盈的宝石。
“大王，这些都是各个部族今年上供的宝石。”小妖侍从立在一旁恭敬道。
王浮风兴致缺缺捏起一颗莹白微微透着白光的宝石，耷拉着眼皮打量一眼，忽而顿住。
莹白而清透，就像……
就像谢情的手。
谢情握剑的手就是这样的白。
王浮风指腹微动，轻柔地摸了摸，又大失所望地丢回盘子里。
虽然他不曾摸过，但谢情的手绝不会这么硬。
定是看起来硬，摸起来软的。
“什么货色也往本座这里送，”王浮风冷冷一笑，“东施效颦罢了。”
“唉，大王您看那块红色的宝石！”侍从以为他不满意宝石的色泽，连忙谄笑着捧起另一块宝石，“哎哟，也就只有大王能配得上这样最大气最明艳的颜色！”
王浮风不耐烦接过，在手里抛了两下。
颜色有些深了。
谢情生气时眼尾的红是浅红，唇瓣的颜色还要浅一点。
随即他又面无表情地想——
哦，险些忘了，谢情用剑扇人耳光的时候，那耳光倒是挺红的。
王浮风徒手捏碎了红色宝石，看了这侍从一眼：“滚下去。”
侍从满头大汗，闻言反而松了口气，连滚带爬地退下去，只是在推开殿门时迎面冲进来一股魔气，直直将他撞晕了过去。
“妖王殿下好兴致啊。”
王浮风漫不经心地捏起第三颗宝石，“滚。”
白宿收敛所有魔气现了身，笑了笑，“虽然我见到你也同样觉得恶心，但今日我要说的事，你会感兴趣的。”
“能从你白宿口里说出来的事，不外乎两种，”王浮风背依靠在王座靠背上，抬着下巴扫了他一眼，微微一哂。，“要么是有什么缺德事想要人做你的刀，要么又是使诈想在谢情面前挑拨离间，反而是你自已坏事做尽还滴水不漏。”
“实在抱歉，我对你那些下作手段不感兴趣。”
白宿脸上笑容不变，自顾自在下首第一张位子上落座，双腿交叠，姿态颇为闲适。
“我再下作，也不会像你一样，杀一个人杀了两次都没杀成。”
“啧，还是一个元婴期的小情敌，一根手指就能捏死的玩意。我若是你，都嫌自已丢人。”
第三颗宝石被王浮轻轻捏成齑粉。
“给我滚。”
“我很好奇，你宁愿惹谢情生气，屡次与他刀剑相对都要杀了季微星。可他不过是个元婴期的小弟子，”白宿所有的心思都藏在笑脸之后，支着下巴，不经意问，“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呢？”
“你绕了一圈，步步试探，这才是你想知道的，”王浮风眉头沉下，“你觉得我会告诉你？”
“若你的秘密足够精彩——”白宿拖长语调，轻轻一笑，笑里藏着杀意，“季微星，我帮你杀也不是不行啊。当然，妖王殿下勇气可嘉，而我可胆小得很怕谢情生气了哄不好，所以只能辛苦辛苦妖王殿下做这把刀了。”
王浮风唇角一扯，右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，“我看起来很蠢？”
“天底下所有的事都需要付出代价，”白宿道，“季微星实在太碍眼了，不是么？”
王浮风没有否认。
“没有季微星，也会有旁人成为他的第二个徒弟，”他淡淡道，“你早已不是谢情身边最亲近的人，就算杀了他，也回不到过去，但你却为了这么一个一根手指就能捏死的玩意独自来妖界寻我合作——
所以你杀他的动机里，也藏着秘密。”
“……”白宿叹了口气，“看来是谈不拢了？”
“要么上留影石，用你的秘密交换我的秘密，今日交谈开诚布公录下来，谁也别想耍心眼，”王浮风敲了敲桌案，“要么慢走不送。”
“若来日事成，你敢把这事推到我一个人身上，我就把留影石送给谢情。”
“如何？”
白宿半眯起眼。
这妖王比起从前，怎么聪明了几分？
不好糊弄了。
“好，”白宿点头，“我同意。”
两枚一模一样的留影石悬浮在大殿中央。
至于留影石录下的两个男人里有没有说谎，有几句真几句假，谁也无从得知。
一个时辰后。
“前世……”白宿半眯起眼，“时间回溯术法么？”
“你确定季微星，就是前世的季微星？”
王浮风搭在刀柄上的手猝然攥紧，手背上青筋暴起，眼底蓄满狠戾杀意，“我确定。”
“原来如此啊，”白宿缓缓勾起唇角，声音很轻，似喃喃自语，“那可真是……太妙了。”
“到你了，”王浮风不耐催促。
白宿眉头一挑：“急什么？”
又过了一个时辰。
“你说什么？！”王浮风直接从王座上站起身，每个字都像是从牙根里挤出来，“你入魔只是在魔界当细作？那你先前与谢情你死我活——”
白宿微笑：“当然是演给蠢货看的，比如你啊。”
“谢情当初允诺我，只要我潜伏在魔界，找到时机寻到魔尊踪迹与沧澜山里应外合杀死魔尊，夺到魔尊之位……他就奖励我做他的道侣。”
说着白宿遗憾叹了口气，“只可惜后来有了季微星，他便忘了与我的承诺。”
“你骗狗呢？”王浮风冷笑，眼底满是质疑，“他一个无情道修，他会把道侣当做交易允诺给你？”
“你错了，”白宿正色道，“正因为他是无情道修，所以道侣是谁于他而言都不重要，才可以当做奖励允诺给我。”
“不过你也不必过于嫉妒，毕竟只是一个名分而已，谢情的心永远不会在我身上，又有何差别呢？”
王浮风胸膛剧烈起伏，腰间的刀感受到他的情绪，颤抖不停忍不住想要出鞘。
什么叫做只是一个名分而已？
王浮风眼尾朱雀火焰跳跃，堪堪压下暴虐的情绪。
先容这个贱人显摆几日。
杀死季微星才是最重要的。这一世，他绝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谢情重蹈覆辙。
————
不确定还会不会更下去，随缘看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