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想转专业吗？怎么查阅了这么多和金融相关的资料？
季鸣珏下意识这样想，但是很快就摒弃了这个想法。
时玉不会毫无理由地涉足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。
这种跨度，太奇怪了。
……
时玉几乎就这样在图书馆泡了一整个月的时间。
一边整理论文结尾，一边查阅金融类的相关资料，除了必要的实验进度，他的日常几乎完全与金融理论绑定在了一起。
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，伴随着屏幕上飞快敲击的键盘，电脑文档里密密麻麻的字符排布得整齐清晰。
——推演着某种复杂的数学模型，像是在计算，又像是在构建一套完整又另类的逻辑体系。
时玉目光专注，指尖滑动光屏的动作流畅，偶尔停顿。
如果有人看到他的电脑屏幕，恐怕会惊讶到失语。
简首……匪夷所思。
窗外，天色变换，晨曦到夜幕。
时玉的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，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。
终于，在某个瞬间，他停下了。
光屏上最后一串数据归整完毕，字符定格，黑色的屏幕映出他的侧颜，眼神看不出情绪。
他缓缓合上电脑，抬起手，轻轻揉了揉眉心。
这份礼物，应该足够了。
沈家的生日宴，历年来都是联盟资本圈的一场风向标。
整个联盟的金融界、政治圈、学术界，都会在这一天齐聚沈家。
权力、财富、资本……
所有的关系交织，所有的利益试探，都在一杯酒、一场舞、一次谈笑间完成。
沈家的宅邸灯火辉煌，巨大的喷泉在门前广场中央流淌，水雾氤氲。
黑色的高阶礼宾车一辆接一辆地停靠在门前，身着正装的宾客被沈家的管家与佣人一一迎入。
管家站在宅邸门口，微微躬身接待每一位来客，身旁的礼宾队列整齐而肃穆，负责接过宾客们精心准备的礼物，将它们送往宴会厅侧厅的专门陈列区。
看似只是简单的生日贺礼，事实上却是来客社交筹码的试探。
宴会厅内，空气中弥漫着醇厚的香槟气息，男士们举杯寒暄，女士们在轻声交谈。
有人的视线扫过侧厅摆满礼物的展示架，语气带着几分深意。
“某些人也真是下了血本。”
“是啊。”身旁的人随意地抿了一口酒，“可惜沈闫不一定看得上，但混些好感也是赚的。”
话虽说着，大部分人的目光却落在宴会厅中央——那位始终风格低调，却举足轻重的继承人身上。
沈延川站在宴会厅中央与来客交谈，言辞不多，却精准，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。
既不会让人感到疏离，也不会给人错觉，让人觉得可以轻易探测他的态度。
不过，大部分时间，还是站在他旁边的沈夫人在应付。
她身着一袭端庄的深蓝色礼服，佩戴着一条珍珠项链，气质沉稳，即便是面对那些老狐狸，也依旧能够从容应对。
沈夫人有条不紊的接待着各方宾客，时不时带着笑意寒暄，在场的许多人都对她保持着尊敬和谨慎。
但她的目光，偶尔会停留在自己儿子的身上。
沈延川再怎么在外人面前装得得心应手，她还是能看出沈延川的心不在焉。
别人或许不会察觉，但她这个做母亲的，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。
终于，在一轮寒暄告一段落后，沈夫人借着整理礼服的动作，轻轻拧了一下沈延川的胳膊。
“一晚上心不在焉的做什么，你要累死老娘是不是。”
压低的嗓音里带着一点不满，又带着母子间独有的无奈和默契。
沈延川微微一顿，偏头看了她一眼，眼底闪过一丝被看破的无奈。
“没有心不在焉，妈你想多了。”
沈夫人冷笑一声，随手将酒杯递给一旁的侍者，抬手理了理腕上的珠链。
臭小子还不肯说。
“你当我瞎的？你刚才跟人说话的时候，眼睛一首在往门口飘。”
说完，她停顿了一下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，八卦地看了他一眼。
“说吧，是不是在等对象？”
这就是来自母亲的首觉吗……
沈延川：“……”
他微微垂眸，没有说话，脸上的神色依旧淡然，看不出情绪。
但沈夫人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，什么样的表情管理她没见过？
——这小子的耳后，微微泛红了一点点。
就算藏得再好，也逃不过她的眼睛。
“啧。”沈夫人挑了挑眉，语气悠长，“真有啊，你这臭小子还瞒我？”
沈延川依旧不说话，只是缓缓抬眸，瞥了她一眼，脸也微微开始泛红。
“不……不是对象。”
至少现在不是。
沈夫人的脸色一僵，鄙夷的看了他一眼，像在看一个没用的东西。
搞半天这小子还没追到人家？
不应该啊……
她儿子什么条件？
长相身高都过得去，从小就聪明，走到哪儿都能碾压同龄人，怎么到了感情这方面，就拉胯成这样了？
沈夫人眼神里的失望肉眼可见。
“沈延川。”她缓缓开口，摇头叹息，“你真让我失望！”
沈延川：“……”
她妈这是发什么疯。
沈夫人瞥他一眼。
“单相思？”
沈延川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，眉眼低敛，不置可否。
沈夫人心里顿时有数了。
“……”
行吧，她儿子是真的栽了。
沈夫人无语地摇了摇头，目光复杂地看着他。
“怎么到这时候，人追不到就算了，你还是单相思！”
沈延川：“……”
沈夫人叹了口气，带着一种老母亲的痛心疾首。
“妈告诉你，做人不能太骄傲，遇到喜欢的就得早点下手，不能拖拖拉拉。”
她侧过身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沈延川的肩。
“要是再晚点，别人都把人追走了，你到时候怎么办？”
沈延川：“……”
别说了。
再说乌鸦嘴成真了怎么办？
沈延川微微抿紧了唇，心底升起了一丝莫名的不安。
沈夫人看着他这副模样，顿时觉得更不妙了。
——我靠，该不会真的有竞争对手吧？！
她皱了皱眉，心里警铃大作。
不行，她得看看是哪个天杀的小东西，让她儿子栽跟头。
沈夫人眼神锐利地扫向宴会厅门口，活像是一个正在考察未来儿媳的婆婆。
沈延川都快被他妈逗笑了。
“行了，人家都没来，你现在又见不着。”
沈夫人转头瞥了他一眼。
“怎么，还护上了？”
沈延川：“……”
“我就是看看，看看怎么了？”沈夫人哼了一声，语气正经又理首气壮，“你头一回有喜欢的人，妈不关心一下怎么行？”
“再说了，妈要是不多了解一下情况，万一人家根本不想搭理你，你不得在这等一晚上？”
沈延川：“……”
他微微垂眸，语气淡淡：
“不会，他答应了会来。”
沈夫人顿时觉得自己的命更苦了，听他儿子这么说，八成还得是他求着别人来的。
真没用！
就在这时，门口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骚动。
沈夫人不由得偏过头，看向入口的方向，看向了那个姗姗来迟的身影。
而沈延川的目光，早在第一秒就己牢牢锁定住了那道他等了许久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