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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感伤

从牢房出来,裴霁就一直魂不守舍。

在他第三次撞上人的时候,沈覆卿无奈地叹了口气,抬手扯住了他的衣袖。

裴霁愣了愣,待回过神来,颇为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。

“让殿下见笑了,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,过段时日就好了。”

“只怕没有充裕的时间让小裴大人收拾心绪。”沈覆卿神情凝重,“步梅溪是皇帝的人,他的一切行动,都会听命于皇帝,所以在京都没有新的命令传来之前,他会安安分分地当一个囚徒,但是你别忘了,宋敬之可不是皇帝的人。”

皇帝要他死,沈覆卿和裴霁也要他死,他已经穷途末路,很有可能孤注一掷。

他在苗疆只手遮天许多年,若真要和拼着性命和他们鱼死网破,也让人头疼。

闻言,裴霁沉默许久,才低声开口:“殿下,别叫他宋敬之,他不配。”

为百姓赴死的宋敬之早就死在了当年,他不该在死后还被人泼尽脏水,声名狼藉。

沈覆卿看着神情哀痛的裴霁,从善如流地改口:“好,不叫他宋敬之,那小裴大人以为该叫他什么?”

“狗官。”

“什么?”沈覆卿没听清。

“狗官。”裴霁坚定地重复了一遍。

他觉得,偎红骂的这个词,极好。

沈覆卿忍不住轻笑一声,“好吧,那就暂时叫他狗官。”

他其实很喜欢裴霁这种爱憎分明的性子,这是一身清白的人才能有的一往无前。

若是换了裴春庭,绝不会在意他对宋敬之的称呼。

不是他不为宋敬之的经历惋惜,只是因为他站的太高,见的不如意太多,像这种情况的黑暗,最多只能让他唏嘘片刻,不会让他生出多余的情绪。

和他在一起,沈覆卿就像是在照镜子,里面是黑的,外面也是黑的。

没有人会喜欢和自已一模一样的人。

裴霁不喜欢裴春庭,是因为比不过,从而有被替代的感觉,再加上对沈覆卿莫名其妙却又不自知的独占欲。

而沈覆卿不喜欢裴春庭,则是因为两个人太像了。

一样的心狠,一样的疯狂,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。

他需要的是能让他残存一丝理智的白,不是同他一起沦落的黑。

但是,裴春庭也有他的好处。

某些时候,他要比正义感爆棚的裴霁更适合合作。

“殿下,你猜宋敬之死的时候,在想什么?”

“猜不出。”

“我猜,他大概在想,苗疆的瘟疫还没有完全消除,如果他真的死了,下一任苗疆的掌权者,能不能保得他的百姓们安居乐业。”

宋敬之可能没有恨,但是一定有憾。

不恨忠臣无下场,只憾粮食不满仓。

沈覆卿看着悲伤的裴霁,心脏也不自觉的传来阵阵闷痛。

清白者常自苦,污浊者总不足。

前者忧天下之忧,后者享天下之享。

“小裴大人,如果你能保住苗疆百姓的安宁,或许宋敬之就没有遗憾了。”

“殿下说的不错,我要替他守住他最牵挂的东西。”

......

如沈覆卿所料,宋敬之的确想要鱼死网破。

他在苗疆经营许久,虽然薄情寡义,但是真金白银像流水一样赏下去,自然会有数不清的人愿意为他卖命。

裴春庭带着沈覆卿隐匿在高墙上,看着看守监牢的卫士趁人不备,悄悄打开了关押宋敬之的牢门,带着他匆匆逃离。

整个过程不算非常隐蔽,但是意外地没有其他卫士发现。

如果不是他们玩忽懈怠,就是故意为之。

沈覆卿更倾向于后者,显然,裴春庭也是这样认为的。

“看来这位后来的宋太守,人缘还挺不错的。”他笑着打趣一句,眼底却不见一丝真切的笑意。

沈覆卿睨了他一眼,“你不如直接说,他的财力挺不错的。”

好呛。

裴春庭略带几分诧异地看向他。

“殿下,我怎么觉着,今日您对我的态度有些差啊。”

“有吗?”沈覆卿无辜地眨了眨眼。

裴春庭凑近他,仔细看了半晌,笃定地点了点头,“不仅有,而且有点明显。”

为什么呢?

难道是裴霁那个小蠢货,趁他不在,在沈覆卿面前说他坏话了?

果然,就应该直接晒死他。

他的心思一向深,但是一旦牵扯到裴霁,就变得浅显易懂了。

沈覆卿只看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恶劣,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。

“春庭,小裴大人已经很难过了,这几日就别欺负他了。”

“殿下还真疼他。”裴春庭撇了撇嘴,竭力压制住内心翻滚的醋意,一时间本就阴郁的神色更加沉沉。

沈覆卿无奈地摇了摇头,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安抚道:“你为什么不觉得是我认为你比他厉害呢?如果他比你强的话,我根本不必嘱咐这一句。”

这样牵强又不走心的安慰,换任何一个人,都难以打发。

但是裴春庭还真就被哄好了。

因为对他而言,比起前世三十二年冷冰冰的棺椁,好歹现在的沈覆卿还能说些假话来骗他。

只要人活着,就是上天垂怜,他别无他求。

一阵无言的沉默过后,还是裴春庭率先打破沉闷。

他指着卫士和宋敬之的背影,附在沈覆卿耳边,悄声问:“殿下好不好奇,他们要去什么地方?”

痒痒的感觉让沈覆卿不自然地动了动,却被裴春庭抬手按住,无奈,他只得忍下这点酥麻,尽量平静地开口:“那就劳烦裴大人,带我去一探究竟。”

话音才落,裴春庭就将他一把捞了起来。

他抱着温香软玉,一路追星逐月,跟上了仓皇出逃的宋敬之。

沈覆卿本以为他会先回太守府,毕竟那里是他的根基。

却不料,他竟然指挥着卫士,一路往城外去。

裴春庭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,直跟到月上中天,才终于看到了目的地。

一座小小的竹屋,破败又萧条,就那样不起眼地建在密林深处。

宋敬之被卫士扶着,翻身下马,快步走了进去。

等到彻底没了动静,裴春庭才抱着沈覆卿从树上一跃而下。

沈覆卿蹙着眉,仔细打量这座竹屋。

“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,但是以宋敬之的奸诈,越没有问题,越是不对。”

这样敏锐的直觉,既像警惕的蛇,也似警觉的猫。

裴春庭在心里慨叹他的可爱,面上却是一派正经。

“殿下若是想探查到底,我可以带您跟进去。”

“跟进去?”沈覆卿惊呼一声,待反应过来,飞快掩住唇,压低了声音,“是不是太冒险了?”

这样难得的情绪外露,让裴春庭的心尖仿佛被人攥了一下,不疼,只是密密麻麻的痒。

“殿下放心,只要我不想暴露,没有人能察觉到咱们的气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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