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人面，冰雪心。
裴霁知道沈覆卿是对的，可是，这并不代表他认为自已的想法就是错的。
“殿下，战争固然可怕，却是人力可以控制的，可若是蛊毒泛滥成灾，你真的能保证不会有一个大齐子民沾染吗？”
“我会尽力。”
“那就是不能。”裴霁深吸一口气，“倘若我依旧坚决要阻拦殿下与周金元合作蛊毒生意，殿下要对付我吗？”
他以为自已神情严肃，却不料在沈覆卿眼中，他像是一只期待被主人选择的小狗。
沈覆卿不免有些好笑。
“小裴大人，你想问的是我在泼天的富贵和你之中，会选择哪一个，对吗？”
闻言，裴霁愣了愣，待回过神来，瞬间红了耳朵尖。
明明是一样的意思，可是被沈覆卿这样问出来，平白添了几分旖旎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平复着纷乱的心绪。
“所以，殿下会选择哪一个？”
“小裴大人，我一向是很欣赏你的，如果真要让我做选择的话，我大概……会选择你吧。”
假的。
如果真的要二选其一，沈覆卿当然会选择泼天的富贵。
只是，这不是这个问题的最优解。
裴霁能带给他的助力，并不小于和周金元合作蛊毒生意。
富贵和裴霁，他一个也不想丢。
裴霁知道他城府极深，说出的话根本没有几分可信度，可是他的目光实在太能蛊惑人，轻易就能让人沦陷其中。
“希望殿下真的这样想。”
他轻叹一声，正欲开口进一步劝说沈覆卿的时候，突然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。
一把寒光闪闪的软剑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，只要稍稍用力，便能轻易地划破他的喉咙。
裴霁心中猛地一惊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能够这样无声无息地接近他这个二品高手，除了裴春庭，苗疆不会再有第二个。
他迅速转过头，果然，裴春庭正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。
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，可在裴霁眼中，这笑容却充满了嘲讽与挑衅，仿佛在无情地嘲笑着他的天真与幼稚。
“机关术再厉害又如何，只要我想取你性命，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。”
裴春庭的声音低沉而冰冷，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传来的恶魔低语。
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极度的自信与傲慢，这是属于绝对的上位者的傲慢。
裴霁本就与裴春庭相互看不顺眼，平日里每次共处一室，必定会针锋相对，互不相让。
此刻，面对裴春庭这般赤裸裸的挑衅，他自然是不甘示弱。
“武功再高强，也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罢了，只要我愿意，凭借我的机关术，同样能在悄无声息间取你性命。”
裴霁咬着牙，一字一顿地恶狠狠地说道。
他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，看起来锋芒毕露。
眼看着两人剑拔弩张，一场恶斗一触即发，气氛紧张得仿佛能点燃空气。
沈覆卿见状，只能无奈地开口，试图打断他们这无休止的争斗。
“春庭，人送回去了吗？”
沈覆卿的声音中故意带出几分疲惫。
明知他是为了平息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而演戏，裴春庭依然控制不住地心疼。
“送回去了。” 裴春庭应他一声，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柔和起来，仿佛刚刚那个充满杀意的人并非是他。
“不仅把他送了回去，而且，还顺便把刚刚逃出生天的步守备也送了回去。”
“步梅溪越狱？”
这个消息宛如一道惊雷，让沈覆卿和裴霁都惊愕不已。
沈覆卿微微皱起眉头，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疑惑。
步梅溪身为皇帝的人，而自已又没有确凿的实质性证据能够定他的罪，按照常理来说，步梅溪只需安心等待即可。
只要等皇帝派人传谕，他必定能够全身而退。
所以，他没必要在这如此敏感的时期铤而走险选择越狱，这简直就像是主动把把柄送到自已手中。
沈覆卿实在想不明白步梅溪此举的意图，但凭借他多年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，他猜测一定是有极为重要且紧迫的事情，才会迫使步梅溪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。
他当即决定前往牢中，亲自会一会步梅溪，或许能从他那里找到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。
裴春庭听闻沈覆卿要去牢中，自然要一同前去。
然而，沈覆卿沉思片刻后，却决定让裴霁跟随自已。
因为沈覆卿心底有一股强烈的预感，步梅溪越狱的背后缘由，很可能会成为又一把刺向皇帝的利刃。
他的首选，还是让裴霁慢慢对皇帝死心，从而站在他这边。
“小裴大人，你随我一同前往牢里，去见见步梅溪。” 沈覆卿看着裴霁，神情认真地说道。
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期待，似乎不是伪装。
“殿下不带自已的狗，却要带我去？不怕我毁了你的计划？”
“你不是说了，只要不牵扯周金元和蛊毒，你不会管我想做什么，难道小裴大人说话不作数吗？”
裴霁对他有防备，却总是防备的不够。
就好比现在，沈覆卿只要稍稍示弱，便能让他妥协。
“殿下看重，我不会不识好歹。”
这就是同意了。
沈覆卿了然地笑了笑。
虽然还带着刺，但是只要愿意和他一起行动，就不算太糟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