寿宴前夕，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，夜熠和李泱站在观星台，夜颂百里几个小辈在后面闹着玩。
夜颂时不时瞄一眼阿姐，只觉得自从从九重天回来之后，她好像有点不一样，对自已态度突然温和了许多，也没有再逼着她修炼，这样的日子有了几天，夜颂心里惴惴不安起来。
另一边夜熠不知道自已妹妹满脑子都在想什么，只是看着漫天闪耀的群星，仿佛近在咫尺。
“我母亲的观星之术天下闻名，可惜我和阿颂没有这样的好天赋。”夜熠语气惋惜。
“每个人的天命不一样。”李泱出声安慰。
夜熠沉默着打量她，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：“你变了。”
李泱露出个不解的神色。
“我从前一直觉得，你太完美了，根本不像个人，知道我母亲是怎么评价你的吗？”夜熠凝视着她。
“怎么说？”
“她说你是天生的神仙，心怀天下但不近人情，既冷漠又善良。”夜熠顿了顿，“我很长一段时间才明白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，我可怜你。”
夜熠的话说得真切，看向李泱的眼神怜悯。
不知名的星星在墨色夜空闪烁。李泱转身，懒散地倚在栏杆上看着正和其他人玩闹的夏满，轻轻叹气。
她才发现自已变得爱叹气了。李泱想，自已什么时候也有了心事。
从前，她不能理解，为什么亲近一点的人都会用近乎怜悯的眼神看她，明明她什么都有，名声地位权利，别人望尘莫及的她全都有。
因为你什么也没有。师父仙逝前这样说。这也是他将血祭之阵留给李泱的原因。
鼎鼎大名的重山神一无所有。
“现在你不一样了。”夜熠学着她的姿势靠在栏杆上，“那个孩子，改变了你。”
李泱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害怕。
人在拥有幸福的同时就拥有了弱点。
她的强大来源于无所畏惧和一无所有，现在这种强大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
想起司命殿的事，李泱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跟夜熠说：“要是我真死了，还要麻烦你替我照顾着点小满。茫茫三界，我只放不下她。”
早知道不把这只蝴蝶带出来了。
夜熠瞪她：“你自已的人，自已照看。”
李泱笑而不语，她明白即使自已不说，夜熠也会照拂小满，只是她总觉得不够，她愚蠢的希望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样照顾小满。
——
回到楼中小院，李泱和夜熠议事还没回来，夏满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她，百里冬宜拎着一盒糕点，探头探脑地走进来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夏满问。
百里冬宜将糕点推到夏满面前：“看你晚饭没吃多少，垫一垫，晚上不会饿了。”
夏满一边解释自已不会饿，一边不客气地咬上糕点。
“那个，小满，我有点事想问问你。”
夏满点头。
“你除了重山神，还有别的亲人吗？”
夏满摇头。
“那……”百里冬宜佯装镇定地盯着她，“你想有别的亲人吗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作为一只蝴蝶，夏满对于“亲人”一次的含义还不够理解，“什么是亲人？”
此话一出，百里冬宜一愣，显然是没料到会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。
“你……”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，伸手抓住夏满手腕，灵力一探，诧异地脱口而出，“你是妖？”
“我是蝶灵。”夏满坦诚回答。
“那……那也没事，我不会嫌弃你的。”百里冬宜急忙说。
“你为什么会嫌弃我？”夏满一头雾水，糕点也不想吃了，咬了一口放回盘子里。
“小满，你……”百里冬宜红着耳根咬咬牙，“你愿意嫁给我吗？”
“啊？”夏满转不过来脑筋。
“你愿意和我成亲吗？”百里冬宜说。“你和我成亲的话，就不用伺候重山神了，我不久就要继承百里家，你就是会是家主夫人，会有数不尽的仆人伺候你。”
夏满拧着眉头，严肃地盯着他：“首先，我没有伺候泱泱，其次，泱泱说要很相爱才能成亲。”
百里冬宜激动地摁住她的肩膀：“很多人都不是这样的，比如我爹娘，还有其他氏族的长辈。而且，而且我很喜欢你，等我们成亲了。我一定会对你好的。”
夏满摇头，挣开他的手站起来，后退两步开始撵人：“这件事你不要再提了，我们是朋友，泱泱要回来了，你先走吧。”
百里冬宜还想再说点什么，夏满已经摆摆手迅速跑回了屋内。
李泱回来就看见床上鼓起个小包，她以为夏满睡了，蹑手蹑脚地走近，被突然坐起的夏满紧紧搂住。
“吓到你了吗？”夏满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问。
“吓到了。”李泱拍拍她的后脑勺，简单洗漱完脱去外衫，吹了灯。
屋内黑暗，夏满躺在里侧，捏着李泱的手，试探发问：“泱泱，你成过亲吗？”
“我哪有功夫。”李泱抓着她的手塞进被子里。
“那你想成亲吗？”
“不想。”李泱在黑暗中眨眼，“我不喜欢和其他人建立过于亲密的关系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李泱翻了个身，夏满往前凑，脑袋抵着她的胳膊。
“因为不想分开。得到就意味着失去。”李泱耐心解释。
夏满听不明白，思考了一会儿，非常认真地讲：“我不会和你的分开的。”
李泱笑着说好。
“所以我们成亲吧。”
漆黑的室内一阵沉默。
紧接着李泱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：“睡觉吧好孩子。”
“不睡，”夏满坐起来开始发难，“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成亲？”
“小满，”李泱把她摁回被窝里，“你什么也不懂。”
“我哪里不懂，你告诉我。”
“要相爱，才能成亲。”
夏满挠挠脸颊：“我们很相爱啊。”
这样下去什么也争辩不出来。
“你不和我成亲难道要和别人成亲？”夏满鼓着腮帮子问。
李泱无奈：“我不会成亲，月老的姻缘谱上就没我的名字。”
眼见夏满还喋喋不休地追问，李泱只得随便捏造了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，小姑娘果然立刻就住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