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粼粼逃似的游回了深海老家。
发热发烫的身体可以被冰冷的海水浇灭，可内心火热的悸动却怎么也平息不下来。
她蜷缩在海藻床上，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，之间轻轻触碰着颊边的细小软鳞，一边触碰一边回忆着方才疏舟之间的温度和触感，心跳得越来越快，即便是在冰冷幽暗的深海之中，她的脸颊也如同被烈日灼烧一般滚烫起来。
悄悄翻起的鳞片下是一片粉透了的皮肤，在细鳞翻起的那一瞬间就被涌入的海水浸淋，梢梢冷却了些她此刻快烧起来的心。
“阿舟他……亲了……”
她记得疏舟在她颊边短暂碰过的触感，柔软，温热，比起指尖更柔软，比起掌心更温热。
曾经余粼粼也感受过这样的触感，那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，几乎刚刚有记忆时，她看见姐姐余祈温柔地对她笑着，举起双手挥舞，姐姐把她抱起来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。
那是她长着软鳞的脸颊上，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温柔又温暖的亲吻。
现在她可以确定，自己对疏舟的悸动就是爱。
不过好像和对姐姐的似乎有些不一样……但余粼粼也不打算细究，总之，疏舟和她是好朋友，像族人那样的好朋友。
虽然他是人类，可疏舟从未伤害过她，对她一首都很温柔、体贴，比起对她一身透明鳞片和狰狞伤疤敬而远之的其他人鱼族族人，疏舟愿意接纳她的一切。
“我爱他。”
我爱疏舟。余粼粼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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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疏舟主动下海来找小人鱼，但果不其然，在看见疏舟不知为何“掉”进海里后，余粼粼又浑身警铃大作，快速游过去，抱着他就往岸上游。
躺在海滩上的疏舟有些哭笑不得，见她抓着自己像是要抢救的模样，疏舟连忙按住她的后腰，解释自己并不是溺水。
“粼粼，不用太担心，我在海边出生，又在海边生活了二十年，水性很好，在海里一下子不会溺水的。”
余粼粼动作一顿，歪着头似乎在努力理解他说的话。
疏舟只好说明，自己下海来是去找她的，也向她解释，自己会游泳。
“人类……也会游泳？”
“嗯，借助相关的专业工具，人类还可以潜水，到深海里去。”
潜水？深海？
“那阿舟你会吗？”她的脸上写满了兴奋与好奇，“我就住在深海，你要来我家看看吗？”
面对小人鱼的期待疏舟有些无奈，他摇摇头，“我只是个普通的渔夫，只能在浅海简单地游，不会潜水。”
余粼粼知道疏舟每天靠出海打渔为生，没有见过他来到更深的海域。尽管知道他会游泳，可看到他在茫茫海水中游动的模样时，她总是止不住担心他是不是溺水了。
“是因为小美人鱼的故事吗？”
“小美人鱼？”
她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故事。也是，她是人鱼，尽管小美人鱼的故事讲的也是人鱼，但毕竟是由人类编写的，她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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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鱼可以变出和人类一样的双腿？”
听疏舟讲完小美人鱼的故事后，余粼粼最大的震撼和疑惑便是如此。
疏舟也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在这里，只能解释道，“这是人类世界里的一个童话故事而己，不用当真的。”
话是这么说，不过，他望向身边浅浅泡在潮水中的人鱼尾巴，眼神中隐隐的期待。
如果真的能和小美人鱼的故事一样化出双腿，那该是什么模样呢？
余粼粼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，顾自仰头看着阴阴的夜空，她可从没听说过人鱼的尾巴能变类那样的双腿。
如果可以的话，她也想试试看，她想知道拥有双腿是什么样的感觉，用双腿踩在陆地上和用双腿行走又是什么样的感觉。
不过，或许只是她不知道而己。余粼粼想起蛰居深海的人鱼族，除了余雾阿婆和己经失踪了的姐姐余祈之外，几乎没有其他的族人愿意和她亲近。
或许人鱼族里的确有这样奇妙的变幻之说，只是她从未主动加入过族群，也没有族人愿意和她相处，不知道有这回事罢了。
“改天，我去问问阿婆好了。”
她嘀咕了一句。
说得很小声，疏舟并没有听清，凑近了些问她：“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，阿舟。”她莞尔一笑，尾巴尖儿卷起一汪海水又松开，清浅海水便顺着她线条柔美的鱼尾缓缓流淌下来，“人类的世界……是什么样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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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粼粼对人类和人类的世界越来越好奇了，实在忍不住抓着疏舟的手臂晃着，说想听他讲讲。
“这我可说不明白，以后有机会的话，我亲自带你去看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这话一出，人鱼的好奇和期待掩藏不住地露了出来，鱼尾一振便从海滩边翻身而起，“阿舟，你要带我去陆地上？你要带我去看看人类？那……要怎么去呢？”
这也不是疏舟说大话，他的确有了些初步的设想，只不过要实现的话还需要做很多准备。
但眼下，看着小人鱼这般迫切的渴望，告诉她自己的计划和目标倒也没什么。
“我的确有这样的打算。以后会带你去我家里，然后开车带你去街上看看人类的生活。”他笑着看向她，“首先得让你适应大海之外的生活，这样才好再带你去街上。”
余粼粼迫不及待地拍着尾巴扑到他身上：“所以阿舟，你家在哪里？”
虽说她看上去身体较小，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疏舟也对人鱼的身体有了些许的了解——看上去娇小可人，但却十分有力，若是她拍打着鱼尾扑过来，还没有海水做缓冲，是真的可以把他压吐血。
好在余粼粼也并非不知轻重，只是玩闹一般趴到他的胸膛，疏舟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腰，“就在这附近，如果你找到我家停靠在海边的木船，就能找到我家了。”
他伸手朝一个方向指去，余粼粼伸长脖子去望，但什么也看不清。
“对了，粼粼，不如以后就在我家木船停靠的地方见面吧？”他轻轻刮了刮小人鱼的鼻子，“到时你唤一阵潮，看到你的海浪，我就出来找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