疏舟还是去镇上做工了。
小人鱼又委屈又娇软的话语让他心疼，他何尝不是与她一样，恨不得一天二十西个小时与她时刻相伴，哪怕是要和她一起泡在凉凉的海水里。
可现实无法让他这么去做，因为他不可能不需要吃饭、睡觉，不可能生命中只有爱情。
虽说小人鱼不可能占据他的全部生活，但疏舟想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。
“粼粼，你再等一等，我一定会和你时刻在一块儿的。”他诚挚又恳切地牵着她如海水般冰凉的小手，神色认真，“相信我，好吗？”
虽然余粼粼并不知道他要怎么实现“时刻在一块儿”这个承诺，毕竟这对她自己来说是几乎做不到的。不过，既然是疏舟，她就愿意去相信。
“好，我相信你，阿舟。”
因为她也想时刻和他在一块儿，她理解了先前疏舟在船上突然问她的“你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吗”是什么意思，她明白了疏舟的心思，也和疏舟一样，觉得还不够。
从她答应疏舟之后，余粼粼发现，疏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。
“阿舟吗？”突然被余粼粼拉着衣角打听疏舟的陆与川有些意外，还愣了一瞬，不过很快他就笑了笑，“不清楚，但他最近确实很辛苦，平常午饭过后要睡一会儿再去做工，现在连午饭都是在工厂里吃的。”
余粼粼不懂什么做工、工厂，她只知道疏舟这几天看上去很疲惫，也很忙碌，就连清晨出海时也只顾着撒网捕鱼，很少再和她交谈聊天。
虽然，若是她主动去找他说话，他也会回答就是了。
“不过，你不用太担心，至少他的身体没问题，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。”见她如残月般的细眉弯垂下来，陆与川也放软了语气，安慰道，“我想，他应该有什么一定要实现的目标，才这样拼命的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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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能够理解人类每天要在不同的地方劳动，然后获取食物以维持生存，但理解归理解，面对到疏舟的时候，余粼粼难免觉得有些委屈。
“我们只有短短一个清晨的见面时间，可是阿舟，你为什么不理我呢？”
余粼粼说什么都要从陆与川的怀里挣脱下来，不管不顾地振尾掀开他裹在自己鱼尾上的毛毯，扑腾着撞进疏舟的怀里。
疏舟刚吃了饭收拾完走到船边，就被小人鱼一头撞入怀，差点被撞倒在地，他趔趄几步，将她紧紧抱住。
“我没有不理你啊，粼粼。”他看了看周围，好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，随后又抬头望着陆与川，眼神请求他帮忙把毛毯捡回来给人鱼裹上，“怎么了粼粼？”
好像在他的怀里之后，那些郁闷的情绪便消散了不少，余粼粼舒了口气，抬头看着他，“我……真的不能和你一起去陆地上吗？”
疏舟看着她可怜的眼神，心里也像是被她的鱼尾揪住了一般酸疼，“粼粼，你知道的，你上岸太久，鳞片和皮肤都会干的。”
“我只能在海里，或者海边才行，是吗？”
见表叔帮忙裹好了她的鱼尾，疏舟无奈地笑了笑，点头，“嗯，但是没关系，粼粼，我会来海边，或者海里找你的。而且我也在努力，努力让你能够时时刻刻和我在一块。”
又是这句话。余粼粼在心里暗暗说道。她并非不相信疏舟，可面对他们越来越少的相处时间和疏舟越来越淡的交流，比起这个仍在实现中的承诺，她更想在当下的每一次见面里，与他亲密无间地相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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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与川也不想离余粼粼太近，因为他看得出她对自己依然抱着几分警惕和防备，如果贸然亲近她，让她了解自己并无恶意，恐怕只会起到反作用。
可是，疏舟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疏忽她了。
不仅是余粼粼，就连陆与川也看得出她被冷落了。
“那个，阿舟的表叔。”
在陆与川又一次帮余粼粼裹好鱼尾，抱着她去木船上，刚安顿好她准备转身的时候，却突然被她叫住了。
虽然意外，但他还是笑着转过身，蹲下来平视着她琥珀色的眼睛：“跟阿舟一样，叫我川叔就行了。怎么了？”
他的靠近让余粼粼微微瑟缩着朝后躲了躲，面对陆与川，她始终有些下意识的防备。
“嗯……川叔。”她小心翼翼地开口，看着面前模糊的男人，手指紧张地揪着鱼尾上的柔软毛毯，“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？”
陆与川眉头微皱，但依然笑道，“我能做到的话都可以，你说说看。”
余粼粼犹豫着缓缓开口：“我……想请你帮我问问阿舟，他为什么不理我了……”
这个问题……陆与川有些为难，想了想，试探道：“你是想说，阿舟最近为什么这么忙，都不怎么在乎你，是吗？”
她愣了愣，随即肯定地连连点头。
“好吧，我帮你去问问。”陆与川了然，见她在自己应下后便露出了欢欣的笑颜，他下意识想伸手过去，但却猛地止住了这个念头，“……你也不用太担心，我这个当表叔的能看出来，他心里始终都是你。”
余粼粼笑了笑，蜷起鱼尾往船舷挪了挪，没有再和他说话，像是有些不知所措地扭过头，看着无际的大海和海之尽头的晨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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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忙什么呢阿舟，我听勇哥说，你还去人家店里兼了好几个职。”陆与川似不经意地朝他打探，“缺钱了？”
疏舟刚从镇上收工回来，没什么精力，拿着换洗衣服和毛巾就往浴室里走。
“嗯，差不多了。”
“之前不是够用吗，怎么，有安排？”
他似乎不太想和陆与川聊，随口应了一声。
朝夕相处了六年的陆与川对这个表侄子还算了解，虽说他爸失踪了，他妈离开了，可他自己却没有放弃自己，到处找厂子做工，又找上了作为表叔的自己当作生活的依靠。
本以为没法从疏舟这儿问出些什么，但他洗完澡后却在桌边坐了下来。
“川叔，不瞒你说，我想让粼粼住到我们家来。”
“……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