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？
在决定尝试小美人鱼故事里的方法前，她就问过自己为什么了。
她的答案很明确，所以说什么都要这么去做，去尝试。
“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，阿舟。”
她回答得很诚恳，也很单纯，疏舟甚至能从她圆如琥珀石的眼睛里看到她的爱与真心。
他有些动容，有很多一样真切热忱的话想对她说，可这些话在喉咙里一滚，出口时却变成了：
“怎么不跟我说一声？怎么变成这样的？会痛吗？是因为小美人鱼的故事吗？”
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因为担心而生出的焦急，试着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些，可或许是按耐不住，余粼粼感觉到他的焦急，朝他迈了一步，伸手抱住了他。
“没事的阿舟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，怎么样都可以。”
尽管她身上裹着一层薄薄的毛毯，可疏舟依然能感觉得到，她的身体和人鱼时的触感不一样了。
更加柔软，也有了弹性，没有防备，似乎是褪去了警惕和防备的外衣，把自己柔软的内心剥了出来，像一只小鹿，蹦蹦跳跳地弹进了他的怀里。
疏舟抱紧了她，低头嗅了嗅她的颈侧，没有了海水的咸腥味，连烟灰色的长发也柔软蓬松。
“粼粼，你是不是……”他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颈侧，细腻的皮肤触感让他意外：“你的鳞片，是不是没有了？”
余粼粼笑着埋进他的颈窝，点点头：“是啊，变了就没有了。但是变回人鱼之后就会回来的，没关系。”
还能变回去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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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时间很宝贵，疏舟也没有在她身上耽误太多时间，他去邻居阿姨家借了两件不穿了的旧衣服，亲自帮她穿戴整齐。
“对了，上次送你的贝壳头饰呢？”
自然风干后的长发柔软地垂在身后，虽说她的面容清丽，也不需要额外的装饰来点缀，只需要欢欣一笑便是最艳丽的装饰，可疏舟依然想看看，在她的身上，人类的饰品是不是会大失颜色。
可一提到这个，余粼粼的神色就黯淡下来，不过她没有沮丧，避开了话题：“我都放起来了，阿舟，快出海吧，川叔还等着我们呢！”
疏舟看着她浅浅的笑颜，又抱了抱她，才拉着她跟自己一起走到船头，冲船尾的陆与川喊了一声：
“川叔，可以出海了！”
两天没有见到小人鱼，还为此和陆与川吵了一架，糟心之下疏舟以为今天也不一定能等来她，可没想到的是，小人鱼不但来了，而且给了自己一个特别的惊喜。
人鱼模样下的头发总是湿漉漉，但化的模样后，余粼粼的头发便和人类女子一样，长长的披在身后，海风吹拂，她烟灰色的长发便轻快地飘了起来，像阵阵海浪，也像融入朝霞中的一抹浅灰。
她这个模样实在是美得让人惊心动魄，疏舟几次都没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，该撒网的时候攥着渔网愣住不动，该收网的时候又差点被网里的鱼拽出船沿。
“……所以，这几天你都在研究怎么样变？”
听她说了这几天的“失约”缘由，疏舟也为自己对她的不信任而感到愧疚。
原来她是为了自己，为了能变而独自努力，并不是不爱了。
余粼粼也深知自己并非完全是为了他，也有一些不安和嫉妒的情绪推动，但她还是点了点头。
“我想试试看，万一小美人鱼的故事是真的，我就能和阿舟一起生活……”她看着海之尽头处腾空而起的日轮，突然发现自己眼前所见变得清晰了，“阿舟，我好像……”
“怎么了？”
-
她的神情有些呆滞，盯着太阳一动也不动，疏舟有些担心。
但余粼粼很快回过神来，摇摇头，望着疏舟的眼里满是欣喜，甚至还过去紧紧抱了抱他。
“没什么，阿舟，我好开心，好开心！”
疏舟也没太在意，吻了吻她的脸颊，将渔网全部收回到船上。
而余粼粼自己却很清楚，她发现自己能看清陆地上空气里的一切了，虽然依旧有些模糊，但和先前那些轮廓不清晰的团块状画面相比，己经非常清楚了。
或许化的样子后，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会和人类一样。
她跟在疏舟身后，一步步缓缓地跟上他。只有在行走时脚底传来的刺痛依旧强烈难忍，像是在提醒着她，你只是变成了人类的样子，但你始终不是真正的人类。
没关系。余粼粼心想，这并不是没法忍受的，只要能和疏舟在一起生活，只要不再只能短暂地相见，这些疼痛也不算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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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……可以吗？”
余粼粼看着疏舟向她伸出的手，有些惊讶。
见她满脸不敢相信，又有些犹豫，疏舟笑着首接牵过她的手，带她上了货车。
“可以，当然可以。”他的语气里有兴奋，“先前因为你是人鱼的样子，不能让你被别人发现，而且你会缺水昏迷，才没法带你去镇上看看走走。”
他的步子很大，被他拉过去后，余粼粼有些踉跄，足底的疼也一阵一阵接踵而至，像是要把她的脚掌撕裂一样。
不过她强迫自己不要在意这些，比起这疼痛，她更想和疏舟一块儿去人类的世界看看。
但是……
余粼粼摸了摸自己的手臂，似乎还没有到干燥的地步，应该还能再撑一会儿。
“好呀，阿舟。”
货车很高，她学着疏舟的样子，双手抓住车门边的扶手，伸出腿向上踩，可一下没有把握好平衡，伸出了左腿后身子一歪，她瞬间瞪大了瞳孔，下意识用使用鱼尾的方式去摆动腰肢保持平衡，可没想到这却让她更加站不稳，身子一仰，像是有一只伸出大地的无形之手把她往地上拽去。
“……粼粼！”
疏舟回头看见后仰跌倒的余粼粼，伸手堪堪抓住了她的手腕，可她却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使力，差点拽着疏舟掉下去。
“没事吧？”
驾驶座上的陆与川见状，迅速开门跳下车来，绕到副驾一侧，在疏舟抓不住脱手时抱住了掉下车的余粼粼。
她惊魂未定，双眼失神地看着天空。
“不要，不要丢下我……”
陆与川的瞳孔瞬间紧缩，紧抿着唇，就连抱着她的手臂也不由得收紧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