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补贴金和分发的粮食,对于物欲不高的疏舟和陆与川两人来说,短期内生活也还算能凑合着过。尽管在镇上的勇哥五金店工作依旧在继续,但疏舟也不需要额外去找别的工作来补贴家用了。
况且围海的这段时间里,余粼粼没法像往常那样回海里去,留在陆地上也无事可做,而且每隔半天就要回水缸补水……
前几次不愉快过后,疏舟也试着从小人鱼的角度来思考,对她来说,大海是家,来到陆地上只因为她爱他,既然如此,他也该回应她的爱,多陪陪她才是。
“在家里也不安全,我不在的时候邻居从窗口发现你了怎么办?”疏舟望了望窗户,虽说他和陆与川都不在家的时候会拉上窗帘,但毕竟这里是建筑简陋的渔户房屋,难保邻居起歹念,他把小人鱼抱出水缸,“不如我带你去街上逛逛,或者去希希那坐坐。”
去希希店里是余粼粼愿意接受的。楚岩希是她在陆地上唯一一个没有感觉到敌意的人类女孩,而且她也喜欢希希做的那些贝壳饰品——海螺饰品她也喜欢!
“好啊!”所以听他这么一说,余粼粼当然立刻露出了笑脸,“如果阿舟你有事的话,我可以在希希那里等你的。”
疏舟自然也是这么想的。
-
镇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,或许是政府给的补贴到位,围海给大家造成的那点怨念也因此消散了。
“阿舟!还有粼粼!”刚推门走进钟老太饰品店,希希就小跑过来,和余粼粼来了个热烈的拥抱,“你们怎么来啦!”
余粼粼一首牵着希希的手,一旁的疏舟解释:“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,就来你这儿看看。”
“哼,真稀奇。”希希瘪了瘪嘴,随即拉着余粼粼朝楼上跑去,“我和小涵在楼上做海螺手链,要不要跟我们一起?”
这正是余粼粼感兴趣的,她用力点点头,希希拉着她就跑,但刚跑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,不好意思地朝余粼粼吐了吐舌头,“差点忘了,你身体不好……慢慢走吧!”
余粼粼有些意外她还记得上次间接让她摔倒的事,心里有些暖。
两个女孩上楼后,疏舟却看到在橱窗边坐着编织的钟老太,手里忙活着针线,脸上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几个年轻孩子。
“钟老太,最近身体还好吧?”疏舟过去和她打了个招呼,“上次还得多谢希希爸,还特意帮忙把东西送到我家里来。”
钟老太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小伙子,大家同在一个镇上,彼此间也都熟悉,她也算是看着这孩子和希希一块儿长大的,也知道疏舟家的情况。
“一切都好,都好。”钟老太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他的手臂,“阿舟啊,你年纪也不小了吧,打算什么时候定下大事啊?”
果然长辈都爱问这事,疏舟也见怪不怪了,镇上知道他的长辈几乎见到他都要问一嘴成家的事,之前他还没和小人鱼确定关系时,长辈们还老是向他推荐自家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孩,有了小人鱼后,虽然推荐女孩是少了,但问这事的婆婶们依旧如常。
“还早呢。”每次聊到这,疏舟也有自己的办法,那就是搬出他那己经三十却还没结婚成家的表叔来,“川叔都还没定下来呢!”
-
来都来了,疏舟也就和钟老太一起坐下来聊了几句。
“与川啊,这孩子也是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好好的打渔不打,便要去海上,这万一有个万一,可就连人带骨留在海里了啊!”说到陆与川,钟老太深深地叹了口气,“好在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,又回来了,现在也挺好,老老实实打打渔,日子平淡是平淡,但安全啊,你说是不是。”
长辈的唠叨疏舟也明白,不用太在乎对错真假,顺着他们的话说就是。他接连点头,继续听钟老太唠叨下去。
——反正唠叨的对象不是他。
“这些天海边乱得很吧?”
疏舟点头,“嗯,听说是海鱼病毒,上面派人过来调查研究了。”
“唉,真是不安宁啊。”钟老太叹了口气,扶了扶滑到鼻尖的老花眼镜,抬起头望着天花板,似乎是在回想什么,“咱们这日出湾呐,老是出状况。我记得前几年吧,也有人来过,也搞得吵吵闹闹的……”
疏舟顺着她的目光也望向天花板,却看到一旁二楼在一块研究做海螺手链的三个女孩,叽叽喳喳的,颇是一幅和谐动人的画面。
“……研究什么的,我不识字,什么也不懂,但我记得与川当时也在。”
-
钟老太一边打毛线一边又念叨起来:
“与川刚回镇子里来,就被那群人带去了,不知道干什么去的,没几天又放出来了,那群人也走了。后来我才听说,与川啊,不跟航海队了,我说,这是好事啊,结果他们又说,是因为他那航海队出事了,就他一个人活下来了。”
这段是疏舟不知道的,他表叔过去是航海队船员他倒是知道,可为什么不继续在航海队里待着了,陆与川从来没跟他说过,疏舟也没问过。
“……我说那更是一件好事啊,说明与川命大,死里逃生。”钟老太说着停下手里的活儿,喝了口水润嗓子,“但他们又有人说,不是好事,是因为那船上的人犯事了,遭了天谴,还说本来与川也是要死的,是那群人保他出来的。”
钟老太说得神神秘秘的,疏舟也好奇起来:“那群人……是谁啊?”
“那群人?哦,就是那群,那群什么来着……”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称呼那群人,钟老太伸着手在空气里指着某个方向,“就是现在住卫生院那群人……”
“……科研团队?研究人员?”
钟老太连连点头,终于放下了手,拍拍疏舟,露出赞许的表情,“对对,就是搞研究的!阿舟啊,读过书就是不一样啊!”
这句称赞疏舟可受不起,他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,也不算读了多少书。
“那群人为什么要保川叔啊?”
钟老太又喝了口水,她从又滑到鼻尖老花镜之上抬眼看着他:
“说是与川他们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,海里的,所以想研究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