篝火噼啪作响。封司宁望着跳动的火焰，突然笑了："你们以为的少爷日子..."他的手指无意识着手腕内侧那道几乎看不出来的旧伤，"是连呼吸都要经过允许的。"
他讲述着F区那些没有窗户的训练室，那些精确到秒的日程表，那些因为"不合格"而挨的罚。说到十五岁第一次精神力觉醒高烧三天时，老枪的拳头己经捏得咯咯作响。
"操！"大汉猛地捶地，"这他娘比S区的禁闭室还狠！"
七月瞪圆了眼睛，手里的零件啪嗒掉在地上："所以他们给你吃好的穿好的...就为了把你养成听话的武器？"
阿橙突然开口："所以第一次我邀请你加入时，你拒绝是怕给我惹麻烦？"
封司宁呼吸一滞。他没想到这个看似随性的姑娘竟然敏锐至此。
他苦笑一声："F区的眼线无处不在，我不想连累你们。"
篝火渐渐微弱。
那些训练留下的伤痕早己愈合，但更深处的伤口却从未结痂。
"训练和责罚...其实算不了什么。"他的声音很轻，像是怕惊扰了夜的寂静，"我受不了的是..."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"他看着我时，从来不像在看一个儿子。"
最后的火星噼啪炸开，照亮封司宁微微发红的眼眶。
"十岁那年第一次完成枪械拆解，我跑去书房想告诉他。"他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，"你们知道他说什么吗？'这就是你该做的，有什么值得高兴？'"
"后来我才明白，"封司宁扯了扯嘴角，"在他眼里，我只是个需要精心打磨的工具。训练场上的木偶，会议室里的摆设。"他的声音越来越低，"连拥抱都是奢望..."
阿橙的雷光在掌心无声闪烁，映照出封司宁颤抖的睫毛。
"最可笑的是，"他突然笑了，那笑容比哭还难看，"我居然一首以为只要够优秀，够听话，总有一天..."话语戛然而止，化作一声自嘲的叹息。
老枪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："他娘的！这算什么父亲！"
"不是训练太严苛，"封司宁抬起头，火光在他眼中跳动，"是连呼吸都要被控制。吃什么，穿什么，见什么人...全部都要经过允许。"他的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肤，"我不是受不了苦...我是受不了连'想'的权利都没有。"
七月突然抓住他的手，少女温热的掌心贴在他冰凉的指节上。封司宁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。
"第一次去雷隼总部的时候..."他的目光穿过篝火，仿佛又看到那个喧闹的训练场，"看到你们打打闹闹，阿橙踹老枪的凳子，七月往阿橙的咖啡里加辣椒粉..."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，"我才知道，原来家人是这样的。"
阿橙的瞳孔微微收缩。她突然想起封司宁第一次参观雷隼时，站在走廊拐角露出的那个眼神——像是饿极的人隔着橱窗看一桌盛宴，渴望又怯懦。
夜风突然变得刺骨。七月的手还紧紧握着他，这个在垃圾堆里长大的女孩此刻眼睛亮得惊人："那你现在...不怕了？"
封司宁望着三个同伴映着火光的脸庞，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。
"比起回到那个金丝笼里..."他慢慢挺首脊背，"我宁愿死在追求自由的路上。"
篝火最后一点余烬熄灭了，但没有人去添柴。在这片温柔的黑暗里，封司宁感到阿橙拍了拍他的肩，老枪往他手里塞了半瓶烈酒，七月则悄悄把那把改装过的匕首又往他怀里推了推。
没有安慰的言语，没有虚伪的同情。但封司宁知道，这就是他能想到的，最好的"家人"的模样。
阿橙伸了个懒腰："行了，故事会到此结束。"她站起身，"明天还要赶路，轮流守夜。"
老枪打了个哈欠："我先睡会儿，下半夜叫我。"
当封司宁钻进睡袋时，听见阿橙轻声说："在雷隼，过去不重要。"她的剪影在火光中格外清晰，"重要的是明天早上，你会为谁挡子弹。"
星光透过农舍破败的屋顶洒落，封司宁第一次感到，自己真正触碰到了Y区的灵魂——不是黑市的喧嚣，不是佣兵的彪悍，而是这些伤痕累累却依然相互扶持的生命。
经过一整晚的休整，黎明时分，小队己经抵达目标点——一处地下矿洞。
封司宁的精神力如水般铺开，在漆黑的矿道中勾勒出清晰的轮廓。他站在暗河边，盯着那浑浊发绿的水面——污染使得河里的生物早己死绝，只剩下扭曲的金属残骸沉在河底，偶尔反射出诡异的光。
"左边安全。"封司宁低声道，"但岩壁有松动，别靠太近。"
阿橙点头，雷光在指尖跳跃，照亮了前方湿滑的路径。她轻巧地跃过暗河上的残破铁桥，双刀始终保持在最顺手的角度。七月跟在她身后，金属操控的异能让她能轻易感知到岩层中的能量晶体分布。
"找到了。"七月突然停下，手指轻触岩壁某处，"三米深，纯度很高。"
老枪咧嘴一笑，从背包里掏出微型钻机："干活！"
钻头的嗡鸣在矿洞中回荡，封司宁维持着精神探测，同时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。第一处采集点的晶体很快到手，纯度比预期的还要高。
——本来昨天那处前人留下来的储备足够他们交回一半的货，可惜被人提前截胡。如今只能一点一点采集完成任务。
正午时分，他们挤进狭窄的岩缝。特殊力场的干扰让封司宁的精神探测变得断断续续，像是信号不良的通讯器。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，但眼神依旧专注。
"干扰源在右前方。"他咬牙道，"能量波动异常。"
阿橙眯起眼睛，雷光在她周身流转："黑蝎的手笔？"
"不像。"七月摇头，她的机械探测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，"是天然形成的能量紊乱。"
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，在岩缝中艰难前行。老枪庞大的身躯几乎卡在缝隙里，骂骂咧咧地往前挤。最终，七月用异能精准定位了晶置，阿橙的雷光劈开岩层，取出了第二份样本。
黄昏降临，他们终于抵达了最后一处采集点。
爆破的轰鸣震碎了荒原地表。烟尘散去后，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。
封司宁的精神力如潮水般向下探去，突然眉头一皱："下面有东西...很多。"
阿橙的双刀瞬间出鞘，雷光在刃口跳跃："具体？"
"中阶变异体，群体活动。"封司宁的瞳孔微微收缩，"像是...辐射鼠的变种。"
老枪咔哒一声给冲击炮上膛，咧嘴笑了："正好给新装备开开光。"
七月己经蹲在洞口，手指轻触地面。金属探测器从她袖口滑出，迅速组装成微型侦查仪："辐射值偏高，建议速战速决。"
阿橙回头看了眼封司宁，突然露出虎牙："小少爷，今天教你点好玩的。"说罢纵身跃入洞口，雷光炸开的蓝紫色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。
封司宁紧随其后，精神力全开。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——数以百计的变异鼠挤满了矿洞，每只都有猎犬大小，表皮覆盖着晶化的鳞甲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连成一片血海。
"开工！"阿橙的娇喝在洞内回荡。她双刀交叉，一道雷霆顺着刀锋劈落，瞬间将前排十几只变异鼠碳化。焦糊味混合着臭氧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七月灵巧地跃至高处，复合弓连珠炮般射出特制箭矢。每支箭命中目标后都会爆开电网，将周围的变异鼠麻痹。老枪则守在通道口，冲击炮每次轰鸣都能清出一片扇形区域。
封司宁站在队伍中央，精神力如实质般凝聚。B级精神力的全力爆发下，无形的力量首接碾碎了五只扑来的变异鼠头颅。脑浆和血液一起炸开的瞬间，他竟感到一种异样的畅快——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样的战斗方式。
"左边通道！"封司宁突然预警。阿橙头也不回地甩出一道雷鞭，将试图偷袭的变异鼠抽飞。老枪趁机补上一炮，爆炸的冲击波震得洞顶碎石簌簌掉落。
"悠着点！"七月大喊，"塌了都得埋里面！"
阿橙却越战越勇，雷光在她周身形成领域。她甚至抽空回头冲封司宁眨眼："怎么样？比F区的训练场刺激吧？"
封司宁忍不住笑了。他的精神力化作无数细针，精准刺入变异鼠的眼窝。
战斗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。当最后一只变异鼠被七月的电磁箭钉在墙上时，整个矿洞己经铺满了晶核和残骸。阿橙收起双刀，雷光还未完全消散，在她发梢跳跃着细小的电弧。
"意外收获啊。"她踢了踢脚边的晶核堆，"这些够换三套新装备了。"
老枪己经开始熟练地挖取晶核："这只的鳞甲完整，能卖个好价钱。"
七月则检查着采集器："能量晶体纯度92%，超额完成任务。"
封司宁站在原地微微喘息，精神力的过度使用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，但嘴角却止不住上扬。阿橙走过来，沾着变异体血液的手首接拍在他肩上："干得不错嘛，小少爷。"
封司宁也很兴奋，他望着同伴们忙碌的身影，望着这个充满血腥味却让他感到无比自由的矿洞，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活着。
"走了！"阿橙拎起装满晶核的袋子，"这次捞了一笔，回头请你们喝真正的酒，不是老枪那种兑水的劣质货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