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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红鸾劫

**夜莺啼血 **

1934年的省城深秋,圣德兰女校的西洋钟刚敲过十下,舍监沈曼青提着煤油灯穿过爬满藤萝的回廊。她脚步一顿——本该紧锁的琴房竟亮着微光,门缝里渗出断断续续的《月光奏鸣曲》。

推开门时,煤油灯“哐当”摔碎在地。

红木钢琴上蜷缩着女学生周佩馨的尸体,白旗袍浸透暗红血迹,脖颈处系着一条褪色的红绳,绳结打成诡异的双环。更骇人的是,她涂着丹蔻的右手食指被齐根切断,断口处插着一支纯银发簪,簪头刻着篆体“鸾”字。

“是第五个。”

警署探长霍衍之蹲在尸体旁,指尖着发簪上的刻痕。自半年前起,每隔西十九天便有一名女子失踪,五日后尸首总出现在教会场所:唱诗班少女陈尸天主堂告解室,吊死在福音堂钟楼,而眼前这位省城首富之女,己是第五位受害者。

“霍探长!”新来的警员小吴举着牛皮纸袋跑来,“周小姐失踪当日的目击者说……”他压低声音,“看见她上了辆黑篷马车,车帘绣着金线鸾鸟。”

霍衍之瞳孔骤缩。

二十年前轰动江南的“红鸾教”灭门案卷宗里,遇害者皆系红绳,凶器正是鸾鸟银簪。

**孤儿院的秘密 **

城郊慈幼院的白墙斑驳如蛇蜕,霍衍之叩开铁门时,穿灰布衫的女教师江晚正握着戒尺训斥孩童。她转身的刹那,霍衍之呼吸一滞——那张脸与五年前殉职的线人沈秋月有七分相似。

“江小姐可认得此物?”霍衍之亮出银簪。

戒尺“啪”地落地,江晚踉跄扶住讲台:“这是家母遗物……她曾是红鸾教圣女。”

暗潮在霍衍之胸腔翻涌。红鸾教覆灭时,教主夫妇自焚于火海,襁褓中的女儿被奶娘冒死救出。若江晚真是遗孤,连环案极可能是复仇。

“但家母并非自尽。”江晚掀开左袖,狰狞的烫伤疤痕盘踞手臂,“当年有人用铁烙逼她写下认罪书,我躲在衣柜缝里看见——”她突然噤声,窗外闪过黑影。

枪声炸响的瞬间,霍衍之扑倒江晚。子弹擦着他肩头嵌入砖墙,袭击者翻墙逃窜时遗落半张戏票:新明大剧院《游园惊梦》,座号丙排17。

**戏院魅影 **

霍衍之捏着戏票踏入剧院时,名角云海棠正唱到“良辰美景奈何天”。胭脂红的戏服水袖拂过丙排17座,那是个戴金丝眼镜的斯文男人,膝头摊着《申报》,头条赫然是《拆白党头目乔三昨夜越狱》。

“探长也爱昆曲?”男人合上报纸,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,“鄙人宋明修,圣约翰大学社会学教授。”

霍衍之的配枪顶住他后腰:“乔三越狱前见过你。”他扯开对方衣领——锁骨处纹着鸾鸟衔珠,与案发现场的银簪纹样分毫不差。

枪口下,宋明修笑得更欢:“霍探长可知红鸾教如何敛财?他们专绑富商幼子,在慈幼院驯养成拆白党,用美色敲诈贵妇。”他指向戏台,云海棠的水袖里寒光一闪,“比如那位周佩馨小姐,死前还在给孤儿院汇钱呢。”

观众席忽然骚动。

云海棠的唱腔戛然而止,她保持着“卧鱼”身段瘫在台上,喉间插着鸾鸟银簪。

**血色钟楼 **

慈幼院地窖弥漫着腐臭,霍衍之踹开铁门时,江晚正将针管扎进孩童手臂。满地玻璃瓶标签写着“吗啡”,墙角的账簿记录着巨额交易:周佩馨、云海棠等死者皆按月汇款,备注“赎罪金”。

“她们自愿的!”江晚举起烛台,火光映出满墙照片——全是遭拆白党勒索的贵妇,“这些孩子被红鸾教残害成工具,我想救他们戒除毒瘾……”

枪栓声从背后响起。宋明修踱入地窖,鸾鸟纹身在火光中狰狞如活物:“霍探长还不明白?二十年前剿灭红鸾教的根本不是警察,是她们的父亲!”他甩出一沓泛黄契约,“周老爷子们怕丑事败露,雇人灭口红鸾教,再把孩子送进慈幼院洗白身份。”

霍衍之突然想起卷宗细节:五名死者之父,全是当年签署剿匪协议的乡绅。

“小心!”江晚尖叫着推开霍衍之。子弹穿透她胸膛的瞬间,地窖承重柱轰然倒塌。烟尘中,霍衍之死死攥住宋明修的衣领,却摸到他后颈的烫伤——与江晚手臂的疤痕一模一样。

“你才是红鸾教遗孤……”

**灰烬余音 **

圣德兰女校钟楼燃起大火时,霍衍之在灰烬里找到半张焦黑的《大公报》,1924年头条新闻《富商千金沈秋月与戏子私奔》。泛黄照片里,沈秋月戴的正是鸾鸟银簪。

“沈秋月是我母亲。”宋明修的声音从火光外传来,“她被父亲送进慈幼院‘管教’,成了红鸾教试验吗啡成瘾性的活体。”他举起枪,身后是被捆的乡绅们,“这些道貌岸然的父亲,用女儿的血泪钱给儿子铺仕途……”

枪响时,霍衍之看见江晚留给他的信,信纸沾着血迹:

“宋明修与我皆是红鸾教血脉,他布局复仇,我妄想救赎。银簪第五杀本该是我,但见到周佩馨给孤儿院汇款时心软了——原来恶土里,真能开出善的花。”

晨光刺破浓烟时,钟楼只剩焦黑框架。霍衍之将鸾鸟银簪埋进废墟,远处传来报童的叫卖:“号外!慈幼院大火系走水,霍探长孤身救出十余名孩童……”

风卷起灰烬,像无数啼血的夜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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