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天的路程,颠得展廷翊五脏内腑都快移位了。终于,他们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匪窝了。
前方探路的探子来报,土匪虽不多,但家伙身儿挺硬,硬碰硬怕是要吃亏。招安?听起来是个不错的馊主意。
李承泽那小兔崽子,眼神贼溜溜地往展廷翊身上瞟,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:嘿,冤大头,你去呀!
展廷翊心里那个气啊,就差没当场表演一个“原地爆炸”。这小霸王,年纪不大,心眼倒不少,使唤人来一套一套的。
“展兄,这重任非你莫属啊!”李承泽笑得那叫一个灿烂,露出一口小白牙,跟狼外婆似的。“你看看你,那叫一个玉树临风,风流倜傥,往那一站,自带一股‘正道的光’,那些土匪见了,肯定立马缴械投降。”
展廷翊翻了个白眼,心里暗骂:放屁!老子这叫英俊潇洒,风度翩翩!什么“正道的光,”你当我是佛祖显灵啊?
“不去!”展廷翊斩钉截铁,两个字,掷地有声。开玩笑,拿他当炮灰?门都没有!窗户缝都别想!
李承泽也不恼,慢悠悠地走到展廷翊身边,压低声音,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:“展兄,你可别忘了,你现在可是我的‘俘虏’。乖乖听话,还有烤肉吃。不然……”
他故意拉长了音调,眼神里闪过一丝威胁。
展廷翊气得牙痒痒,恨不得一口咬死这小王八蛋。可形势比人强,他现在是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。
“我去……”展廷翊咬牙切齿,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。
“这才对嘛!”李承泽拍了拍展廷翊的肩膀,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,“展兄,祝你马到成功!我在后方,为你摇旗呐喊!”
展廷翊:“……”你个头!
展廷翊深吸一口气,硬着头皮走向那扇紧闭的寨门。
他还没来得及抬手敲门,【嗖嗖】几声锐利的破空声就首奔他而来。展廷翊眼疾手快,几个侧身翻滚,险险避开。几支羽箭深深地钉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,箭尾还在微微颤动。
“他娘的,来真的啊!” 展廷翊低声咒骂了一句。
他迅速躲到寨墙的拐角处,这墙根底下,暂时成了他的避风港。展廷翊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下,这寨子依山而建,寨墙高耸,易守难攻。
“喂!上面的人听着!”展廷翊扯着嗓子朝寨墙上喊,“我是来招安的!”
回答他的,是又一阵箭雨,展廷翊连忙把头缩回来,几支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,带起一阵凉风。
“这帮土匪,油盐不进啊!”展廷翊心里暗骂。
他再次高声喊道:“朝廷有好生之德,只要你们肯放下武器,归顺朝廷,保证既往不咎!”
寨墙上终于有了动静。一个粗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:“招安?呸!少拿这些屁话来糊弄老子!”
展廷翊一听有戏,连忙继续喊道:“我是诚心来招安的,绝无半点虚言!你们要是继续负隅顽抗,只有死路一条!”
“死路一条?吓唬谁呢!”那声音吼道,“老子们在这山里逍遥自在,比给你们当牛做马强多了!”
展廷翊心想:这土匪头子还挺有“骨气”。他清了清嗓子,继续说道:“朝廷大军不日即到,你们这点人马,能抵挡得住吗?识时务者为俊杰,别为了几个铜板,把命搭上!”
“少废话!要打就打,哪来这么多废话!”那声音不耐烦地吼道。
展廷翊心里这个气啊,这帮土匪,简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,又臭又硬!软的不行,看来只能来硬的了。可眼下这情况,硬碰硬肯定不行,他孤身一人,怎么跟这帮土匪斗?
“好!既然你们不识好歹,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!”展廷翊故意提高声音,虚张声势,“我这就回去禀报,让大军踏平你们的山寨!”说完,展廷翊故意弄出很大的脚步声,装作要离开的样子。
“等等!”就在展廷翊转身要走的时候,寨墙上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展廷翊心中一喜,有门!他停下脚步,转过身,却依旧保持着警惕。
“你……真是来招安的?”这次,那声音里少了几分粗鲁,多了几分犹豫。
展廷翊暗自松了口气,看来这土匪头子,也不是完全不讲理。他朗声说道:“千真万确!我乃朝廷命官,奉命前来招安,绝无虚假!”
寨墙上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商议,展廷翊耐心地等着,他知道,这是关键时刻,不能急躁。
过了好一会儿,那声音才再次响起:“你……一个人来的?”
“正是!”展廷翊回答。
“你上来吧。”那声音说,“寨门开着。”
展廷翊一愣,这就同意了?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这土匪头子,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
“怎么,不敢?”寨墙上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。
展廷翊冷哼一声,心想:老子什么阵仗没见过还会怕你们这帮乌合之众?他大步走向寨门。
寨门果然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,刚好够一个人通过。
展廷翊艺高人胆大,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。
一进寨门,展廷翊就愣住了。寨子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刀枪剑戟、严阵以待,反而是一片……祥和?
几个土匪打扮的人正围坐在一起,中间生着一堆篝火,火上烤着一只野兔,滋滋冒油,香气扑鼻。
“你就是来招安的?”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站起来,上下打量着展廷翊。
展廷翊点点头。
“坐吧。”络腮胡子指了指篝火旁的一块石头。
展廷翊也不客气,一屁股坐下。
“我说,你们这招安,也太儿戏了吧?”络腮胡子给展廷翊倒了一碗酒,“连个像样的仪仗都没有。”
展廷翊豪爽的接过酒碗,一饮而尽,笑着说:“兵贵神速,哪有那么多讲究?”
“哈哈哈,好一个兵贵神速!”络腮胡子大笑起来,“我叫王大虎,是这寨子的头领。”
“展廷翊。”展廷翊简单地报上自己的名字。
王大虎拿起烤好的野兔,撕下一条腿递给展廷翊:“尝尝,我们这儿的手艺。”
展廷翊接过兔腿,咬了一口,味道竟然还不错。
“王头领,你们为什么落草为寇?”展廷翊一边吃着兔腿,一边问道。
王大虎叹了口气:“还不是被逼的。苛捐杂税,民不聊生,不当土匪,难道等着饿死?”
展廷翊沉默了。他知道,王大虎说的是实情。这世道,百姓的日子,确实不好过。
“现在朝廷愿意招安你们,给你们一条活路,你们为什么不珍惜?”展廷翊问道。
王大虎摇了摇头:“招安?说得好听。招安之后呢?还不是任人宰割?”
展廷翊看着王大虎,一字一句地说:“我展廷翊以性命担保,只要你们归顺朝廷,绝不秋后算账!”
王大虎盯着展廷翊的眼睛,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。
良久,王大虎突然笑了:“好!我相信你!”
展廷翊一愣,这就信了?幸福来得太突然,他有点不敢相信。
“不过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王大虎话锋一转。
展廷翊心想:果然没那么简单。他不动声色地问道:“什么条件?”
“我要你……”王大虎凑近展廷翊,低声说道,“帮我们除掉一个人。”
“谁?”展廷翊问道。
“县令,张楼云!”王大虎咬牙切齿地说。
展廷翊皱起了眉头。这事儿,可不好办。
王大虎看着他,沉声道:“你能答应我,我立马带着弟兄们下山,接受招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