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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3 章 暗涌

-天没大亮,陈一壶蹬着三轮往早市送煤饼。

车把上挂着红塑料袋,里头装着林月荷给的请帖,被鱼腥味腌得发黏。

水产摊老马突然拦住他:"张家的冷藏车把市场鱼摊包圆了,说是订婚宴要摆全鱼宴。"

陈一壶瞄见泡沫箱里翻肚的鲥鱼——这鱼离水就死,张家却硬要凌晨运活鱼进城。鱼鳃渗出的血水混着冰碴,在地上汇成道红线,首指凯旋门方向。

凯旋门大酒店送货通道飘出滚油声,陈一壶抱着煤饼筐闪进后厨。

只见那个厨师站在炉灶前,他的脸方方正正的,(眉头紧锁,眼神犀利)浓眉大眼,眼睛里透露出一种严肃的光芒,让人不敢轻易靠近。

那下巴上还留着短短的胡须,更增添了几分凶气。手臂上的肌肉因为常年做菜而显得十分结实。

戴白帽的厨师正剐鱼鳞,刀尖突然抵住他喉结:"兄弟走错地儿了。"

砧板下压着半张《珠算比赛获奖名单》,林月荷的名字被鱼血圈红。

陈一壶的指甲抠进煤饼缝:"这刀是林家铁铺打的吧?刃口淬火纹我认得。"

厨师手一抖,刀尖在名单上划出裂痕。冷库门突然洞开,张天佑提着条活蹦的鲈鱼出来:"一壶兄来喝喜酒还自带煤饼?"鱼尾甩出的水珠溅在陈一壶脸上,腥气里带着柴油味。

陈一壶:谁他妈是你兄弟,高攀不起!

陈一壶借口找厕所,摸进冷藏库。成排的鲥鱼箱下压着防水布,掀开防水布,防水布下边盖章盖着的竟是茶馆地窖的铸铁牌!牌面结着冰霜,他用袖口擦出"光绪廿年"的铭文,手指却被冻在铁牌上。

"喜欢不喜欢,惊喜不惊喜?"张天佑举着喷火枪进来,一脸皮笑肉不笑。

蓝色火苗舔舐铁牌:"月荷说你最念旧。"铸铁牌在高温下发红,陈一壶的手掌粘掉层皮。

陈一壶:叫月荷,你也配!

张天佑:哈哈哈,配不配她马上也是我后宫佳丽三千中的一个而己!

陈一壶:八格牙路,你就是个混蛋!

警报器突然炸响,冷库开始注水。

陈一壶踹翻鱼箱,鲥鱼在涨潮的水里翻腾。张天佑的鳄鱼皮鞋打滑时,陈一壶瞥见他袜筒里别着林月荷的檀木算盘珠。

宴会厅响起《婚礼进行曲》,陈一壶裹着厨师的白褂混进人群。

林月荷的婚纱拖尾扫过红毯,在陈一壶脚边停留三秒——裙摆内衬用茶渍画着箭头,指向主席台背景板。

张天佑切蛋糕的刀突然转向,奶油层里露出半截账本。

林月荷的高跟鞋鞋跟猛踩电源线,大屏幕闪出张家走私茶叶的账目。陈一壶趁机泼出怀里的鲥鱼血,账本上的公章遇血显形——竟是小学的校徽。

"当年你们用校办工厂运黑茶!"陈一壶举起冻伤的右手,掌纹印在屏幕上的校徽:"月荷父亲就是发现这事才被灭口的!"

张天佑扯断领结,翡翠扣子弹进香槟塔。

他抄起蛋糕刀冲向林月荷,刀尖却在划破婚纱时突然锈蚀断裂——陈一壶早把刀泡在鲥鱼血里,血中的盐分让钢刃酥成了渣。

林月荷掰开桌子桃酥,桃酥里藏着事先准备好的刀片,铁锈味的刀片抵住张天佑喉结:"你爹当年逼我吞金戒指,就用这种桃酥裹着。

"她扯开衣领,锁骨下的疤痕在月光里泛青,"矿脉图纹在我背上,有本事撕了皮拿去!"

张天佑仰天长啸:你以为我不敢吗?

陈一壶突然运转体内的九转玲珑心,抡起半截暖壶砸向承重墙。热水混着海沙喷涌,他掏出怀表扔进沙堆:"八三年你爹在茶山下埋炸药,这表就是引爆器!"表盘玻璃映出张天佑扭曲的脸。

秒针倒着走回三十年前。

1983·雨夜惊雷

那夜暴雨把茶山浇成墨色,十岁的陈一壶攥着林月荷的手,缩在观音洞的裂缝里。林父的煤油灯在山腰忽明忽灭,像只垂死的萤火虫。

"张家在驼峰崖埋黑货。"林有福的蓑衣往下淌着泥水,他从怀里掏出块油布包,"这是茶山地契,你俩藏好了。

"陈一壶摸到布包里的硬物,是把鎏金钥匙,齿痕像极了林家祖传茶柜的锁眼。

山脚突然亮起三束车灯,柴油引擎声盖过雷鸣。

张永贵的翻毛皮鞋碾过茶苗,他身后五个壮汉抬着裹油毡的箱子,暗红色液体从缝隙渗出,在泥地里爬成蚯蚓状的痕。

陈一壶透过石缝窥见张永贵掏出怀表。月光照出表盖内嵌的双表盘——上层正常走时,下层倒计时正在归零。"十吨硝铵炸药,够把驼峰崖炸成平地。"张永贵的声音混着雨砸在岩石上。

林有福突然从茶树后窜出,手里的铁锹劈向炸药箱。

陈一壶永远记得那声金属相撞的脆响——张永贵的瑞士军刀插进林父肩胛,刀柄镶着的翡翠貔貅泛着绿光。

"月荷快跑!"林有福把油布包甩向山洞,血手印在油布上开出梅花。

陈一壶被林月荷拽着往山顶爬时,背后炸开的气浪掀飞了他的布鞋。他回头看见林父的竹斗笠在空中旋转,笠檐系着的红绸带燃成火圈。

爆炸震落的碎石堵死洞口前,陈一壶摸到林月荷发烫的脸。

油布包里的鎏金钥匙割破他掌心,血珠滴在地契边缘显出一行小字:"茶柜第三格,推七进一。"

十年后茶馆翻修,陈一壶在祖传茶柜夹层发现暗格。

紫檀算盘推开第七档,露出半张泛黄的茶山剖面图——炸药埋点用朱砂圈着,旁边蝇头小楷标注:"张氏走私缅甸玉,炸山灭迹。"

天蒙蒙亮时,张永贵带人封山。陈一壶趴在坟头草里,看见他们把林父的尸首塞进炸药箱。"失心疯炸山,可怜呐。"张永贵往箱底塞了本《茶经》,封面盖着林有福的私章。

火柴划亮的瞬间,陈一壶看清书页间夹着的卷烟纸——是林家茶园的采茶工单,背面用炭笔写着二十七个名字,每个名字后头跟着串数字。

首到林月荷葬礼那天他才顿悟,那是张家三十年间行贿的官员名录。

"张家郎,黑心肠,茶山底下埋亲娘..."爆炸后第七天,镇上孩童突然传唱起古怪歌谣。

张永贵挨家挨户搜捕时,陈一壶正在茶馆地窖煮茶。

铜壶嘴喷出的白汽里,他看见林月荷用炭灰在墙上画路线图——正是张氏走私队夜行的小道。

当夜张家马厩起火,七匹滇马烧成焦炭。陈一壶藏在阁楼,听着张永贵在灰烬里咆哮:"把唱谣的崽子舌头割了!"他摸到怀里的鎏金钥匙,齿尖沾着马厩门锁的铁锈。

三十年后,当陈一壶把怀表扔向张天佑时,表链缠住了对方腕间的翡翠貔貅。

倒走的秒针卡在八点十九分——正是当年炸药引爆的时辰。海沙从承重墙裂缝涌出的轨迹

警笛声混着雪粒砸在钢架上。林月荷把胶卷塞进陈一壶的棉鞋:"去老澡堂锅炉房。"她转身抱住张天佑跳进沙坑,两人坠落的瞬间,商场地基开始塌陷。

陈一壶瘸着腿逃出废墟,背后传来闷响。怀表在棉袄里震动,他摸出裂开的表盖——里面嵌着半枚翡翠矿,正映出林月荷后背的矿脉图纹,与茶馆地契残片上的茶山轮廓严丝合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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