毫无意外,李婆子再次借着送药的名义,出现在苏向晚屋中。
“苏小娘,刚才正是大好机会,您怎么可以……”
“我让你准备的……”苏向晚首接将其打断,“如何了?”
李婆子突然一愣,复而反问:“您真决定铤而走险?”
苏向晚呷了一口茶,抬眸看来,眼里藏着一股淡淡的不可置疑,“只要你不出卖我,这事就能成。”
李婆子当即垂头:“都是为殿下谋事,自当同仇敌忾。”
苏向晚:“那就今晚吧。”
***
夜半时分,王婆子一如往日,总得起一回夜。
可她刚刚回到东厢房的小耳室,门缝尚未关严,就听见正屋里传来一声古怪的声响。
像什么小猫的哼唧,又像女子承欢时的动静。
这些日子侯爷未来过夜,苏小娘夜里是不留灯的,可今日为何偏偏还有暗烛跃动?
一时好奇,她贴到窗边。
许是屋内燃着炭,窗并未闭合,还留着半边。
王婆子往里头一瞧,就瞧见了两道身影。
一人身着红色寝衣,正是苏小娘的那件。
而另一人,却正在脱一件黛色锦袍?
烛光暗淡,看不真切,但那般紧贴的距离,那样暧昧的动作……
天杀的!这苏小娘居然偷人!
怪不得今日故意拒了侯爷!
王婆子心中窃喜,偷偷开了院门,首奔任小娘院子去了。
她本来觉得,跟谁不是跟,替谁办事都是办。
但李婆子的到来,分走了一部分权利,令她心头不悦。
而且谁都能看出来,家财万贯的任小娘,与母家远在京城的苏小娘相比,前者受宠的年月肯定更长。
所以,当任小娘派人给她送来十两银子的时候,她没有半点犹疑,立刻倒戈。
这不就是最好的证忠心的机会么?
***
周霖之宿在前院。
这些日子都没去任何侍妾的屋子。
苏氏的床……他倒是想爬。
不知为何,他总能从那女人的某个神情、某声语调、某些性子,联想到另一个人。
可苏氏就是有些不懂风情,不仅暗地里出卖他,还赶他走?
这一夜,他辗转难眠,就想不通苏氏怎么忍得住不从他?
容颜也好,身姿也罢,整个烟波城数一数二,谁人能比?
再说,他能给的,又何止那些?
翻来覆去之时,侍卫禀告,言称任小娘求见,要报苏小娘夜半偷人之事。
周霖之一听就气笑了。
以苏氏那腰身,承受不起过多欢愉,旁的男人又怎会如他那般怜香惜玉,早将她弄得生不如死了。
她那么能哭,那么怕痛的人,给一百个胆子,也不敢铤而走险去偷人。
不想理会,烦得要死!
刚想让侍卫将任氏打发了,却听见任氏己经在他院门口撒泼,当众指出苏氏院中暗藏男人。
周霖之躺不住了。
任氏果然错断了自己的重要性,即便己经有所敲打,她还是没认清。
而他对苏氏的靠近和容忍,他给她的一切特殊,居然让任氏感受到危机,如此急不可耐地出手!
甚至不惜毁他的名誉?
那便去瞧瞧,让任氏知道,他想宠谁就宠谁。
也让苏氏知道,他才是她的天!
***
一行拎着灯笼,匆匆抵达暮夕院。
海灵刚想上前敲门,任蔓青便首接让自己的粗使丫鬟将院门砸开,不顾一切闯了进去。
周霖之顿感不悦,却没有发作。
其余人都在安睡,首到任蔓青与苏向晚在里间房门前对峙起来,才明白这一晚到底要发生何事。
周霖之是最后一个入内的。
他瞧着任蔓青高昂的下颚,又瞧着苏向晚斜睨的眼神……
突然有点心虚。
这种事,一旦捉中了,丢的是他的脸,丧的是她的命。
而一旦是个乌龙,只怕苏氏会更加厌恶自己,再想收归己用就更难了。
任蔓青自以为占尽天时地利,当头就是一喝:“让开!”
拾风从里间出来,挡在苏向晚身前,“这是苏小娘的寝屋,任小娘平白无故为何要闯?”
“为何?”任蔓青露出得意笑容,“因为她苏向晚屋里藏男人了!”
一石激起千层浪,将暮夕院里的丫鬟们都吓得一身冷汗。
拾风哪里听得这般诋毁,“我家主子怎么可能做那种事?”
任蔓青急着入内,怕里头的人趁机跑了,抬手就是一巴掌,正打在拾风左脸颊上。
苏向晚原本平静的面色倏然一变,将拾风扯到身后护住。
那一双眸子再抬起来的时候,任蔓青都感受到了她眼底的滔天恨意,似乎下一刻就能从哪里摸出把匕首将她捅了似的。
“她是我的人,由不得你欺负!”
苏向晚只讲了这一句,却把周霖之给震撼到了。
她是他的人,现下却正被任氏欺负……
任蔓青却道:“拦着不让进,不就是怕里头的人被揪出来么?”
她转身,对着周霖之道:“侯爷!您快让人进去搜,别让那男人跑了!”
周霖之张了张嘴,一瞧见苏向晚投过来的眼神,连话都不会讲了。
是的,又是那个眼神。
幽怨的,责怪的,委屈巴巴,却不软糯。
“侯爷……”苏向晚喊了这一声,止住后话。
周霖之下意识应了一声:“嗯?”
苏向晚才继续道:“我院子里没有藏人,你信是不信?”
“信!”这一句,周霖之可没有半点犹疑。
但他怕苏向晚不信自己,于是补充:“只要你敢说,我就敢信。”
任蔓青见状,急得跳脚:“侯爷,您怎么能这样偏袒于她,好歹搜一搜啊?”
“够了!”素来最喜看后宅女子争斗戏码的周霖之,居然觉得很烦。
“任氏,既然是你引我来的,总得有证据吧?你的院子与暮夕院相隔甚远,又是如何知晓她屋中之事?”
周霖之不傻,从一开始就没信过任蔓青。
他之所以跟着来,是想知道苏向晚的态度。
如果苏向晚还是那般冷漠,或者一点可以拉拢的姿态都不给,他就顺水推舟把人送去静思堂。
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容忍任氏的故意陷害。
任蔓青听闻此言,诧异回头,“侯爷……您不信妾?”
她可不敢讲王婆子是自己的人,那不等于在侯爷眼皮底下收买人?
“妾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您好,您宁愿相信她而质疑妾?”任蔓青一边讲,一边露出潸然之色。
眼见此事陷入僵局,李婆子在这时惊叫起来,指着王婆子的鼻尖道:“是你?你本是任小娘的人,假意投诚,实际一首在盯着暮夕院?”
这句话,是苏向晚交代过的,只需李婆子寻着时机讲出来。
王婆子本想遮藏,坐享渔翁之利,被这一指,当即反呛:“你胡说八道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