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向晚栽进周霖之胸膛时,后者立刻冷色上脸,嫌弃之意从眼底悄然而过。
行!又是一种全新的欲擒故纵之法!
看来,横冲首撞的苏氏,也长了半个脑子,知道换种法子争宠了。
可惜……另外半个……
周霖之双臂上扬,正欲扶住怀中人。
那怀里的人竟然比他反应还强烈,猛地双臂一撑,将他胸膛推开。
“呼哧呼哧”两声,喘着小气,又斜斜睨他一眼。
“踩我裙摆了!”
周霖之不解,周霖之低头,周霖之无言以对。
“虽然不值钱,但也是我目下最完整最暖和的衣衫了。”
苏向晚扯出在他脚底下的裙摆,心疼地捧起来用劲儿拍了拍,“破了得挨冻!”
言罢,她竟转身往屋中奔去,边跑边对拾风道:“快!打水来,帮我洗洗!”
周霖之:“……”
所以他就被晾在这儿了?
以往这个时候,堂堂烟波侯绝对拂袖而去。
可今晚,偏巧心烦无所依,又被勾起了兴致,就想瞧瞧这苏氏到底玩什么把戏。
他脚下一顿,迈步跟了去。
刚进正屋,就瞧见苏向晚坐在一张小椅上,盯着拾风给自己搓洗裙摆。
盯得十分认真。
而周霖之看得……有些发怵。
她们在用什么装水?
一个破了口的瓷碗!
在用什么刷洗?
破木枝捆成的不知所谓的东西!
周霖之正想出口询问,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,这是人住的地方?
这分明是废弃多年的鬼屋!
“管事呢?还没备好物品?”
“三刻之内再没打理好暮夕院,就把你打理了!”
这一夜过后,只怕整个烟波侯府都知道,一向温文尔雅不发脾气的侯爷竟然也会怒发冲冠。
——还只是为了,失宠一月有余的苏小娘。
很快,管事就领着人开始往院里搬东西,以前有的换上了更好的,以前没有的也都送了来。
末了,浑身大汗祈求原谅,被周霖之一摆手给挥了出去。
烟波侯是出了名的得饶人处且饶人,从来不会往严了治人罪过,这一遭算是过去了。
管事带着人战战兢兢退走。
院里恢复安宁之态。
苏向晚也从小椅子挪到了大椅子之中,呆呆地迷茫的,有些不知所措。
满脑子都只一个念想:他怎么还不走?
周霖之看了拾风一眼,又看一眼,总觉得这丫鬟没眼力见。
只好自己开口:“下去吧。”
拾风这才反应过来,忙应诺退出,还贴心的把门给合上。
心底忍不住暗自欣喜,幸好主子没拆正屋房门,不然今晚侯爷都没法在屋里待了。
苏向晚嘴角抽痛,恨不得出去的那个人是自己。
周霖之笑着在屋中踱步,“还缺什么……明日跟管事讲,让他都给置办了。”
苏向晚没答话,盯着自己脚尖,心中隐隐不安。
她又不是傻子,当然知道周霖之留下来,还把拾风支出去是为了什么。
可总不能真的跟他……
虽然这身体是周霖之的侍妾,可灵魂深处,她本人是千般不愿万般不能接受的!
这厮真的不是个好人啊!
苏向晚满脑子拒意,看在周霖之眼里就成了另一番滋味。
双眼迷离,似在勾人。
下唇紧咬,娇艳动人。
那巴掌大的小脸,白中透着一抹微红,说不出的。
天生媚骨,指的自然就是她这种人。
周霖之倒不怎么记得以前的苏氏是否有媚惑他的本事了。
但现在……
他倾步而近,双手按在椅背上,圈住了苏氏能挪动的范围,下颚前移,抵在那颤颤巍巍不知在想什么的前额上。
苏向晚朝椅背贴了贴,退无可退。
周霖之俯身而下,下颚就在她额顶,“夜己深……不就寝?”
周霖之自以为撩拨人的话语,却带给苏向晚一个明显而猛烈的冷颤。
完了,必然是完了。
今晚说什么也避不开去。
可她就是不想不愿,满脑子都是儿时被这人气哭的画面。
她不自觉攥紧纤细柔白的手指。
周霖之瞧着那潸然欲泣的模样,只觉今夜的苏氏果真用了心,从头到脚都在展现柔弱。
心神一荡,把人横抱在怀走向床榻。
“等……不!”苏向晚被惊得浑身打颤,一双小拳头抵在了周霖之的胸膛之上。
她怕!
她有些怕周霖之。
毕竟他欺负她手到擒来,而这副身体手无缚鸡之力,无法招架。
“怎么就不了?”周霖之饶有兴致地瞧着那张小脸蛋,“你今晚费尽心思,不就是为了重新获得我的宠爱?”
又是拆门窗来烧,又是烤兔肉来吃,又是假意被王婆子欺负,又让拾风逮着时机诉苦……
就只为告诉他,一个失宠的侍妾过得很苦,需要他给点机会,重新走出这方小院。
苏向晚忍不住在心头将他千刀万剐,面上却不敢有任何表示。
“可是……我好些天没沐浴了,不香。”
周霖之忍不住笑了一声,凑上鼻头在她颈间一嗅。
的确不香,可那身上淡淡的体香,却也不难闻。
他低声笑笑,似哄似嗔:“那就……先去内室沐浴。”
边说,边从床榻上抽出一套艳红色的新寝衣,塞进她手里。
“穿这身,给我看。”
苏向晚:色胚!
虽然这九年里,她再没见过周霖之一面,却总听闻他的风流韵事。
比如她出嫁那年,他就因为一个女人被其父打得卧床三月不得起。
她那时刚及笄,而他才不过十西,就为女人寻死觅活,甚至忤逆父亲了?
只怕这些年,独自掌管烟波侯府的他,有过之而无不及!
苏向晚沉吟不语,眉间闪动,看在周霖之眼里,只觉这苏氏又在想什么鬼主意。
一时间自己心底也起了逗弄之意,“怎么,希望我陪你一起?”
“不!”苏向晚一溜就从他臂弯蛄蛹离开,扯了寝衣钻入内室,满脑子都是如何度过今晚危机。
然而,下一瞬,她勾起嘴角,从内室屏风后钻出来。
周霖之:“这么快?”
苏向晚:眼瞎啊?我这不穿得好好的?
“看来今晚,某人要失望了。”苏向晚笑嘻嘻走回床榻边,“没有浴盆。”
不止没有浴盆,还没有水。
周霖之再急色,也不至于啃她一个浑身脏兮兮,满处都是柴火味的女人吧!
苏向晚觉得简首是上苍助力,连带着笑也变得恣意起来。
周霖之盯着她唇角弧度的变化,知道她正小得意,忍不住也笑了:“哦。”
下一瞬,他拉开房门:“将管事连夜赶出烟波府!”
“将本侯的浴盆搬到暮夕院来!”
“立刻备热水!”
苏向晚傻眼。
你真的不怕色字头上那把刀?
还是今晚非睡到我不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