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霖之将剑丢还给蓝玉,后者接过,轻轻擦拭,缓缓回鞘。
然后小心翼翼道:“里正己到。”
他都开始怕,万一自己不小心因为苏小娘惹了这位爷,是不是也得少只耳朵。
周霖之内心没作他想,只点点头,允了里正到面前。
这里正西十出头的模样,长得周正,一眼瞧着就不是工于心计之人。
听闻烟波侯的侍妾被冬儿一家绑走,内心虽然略有惊讶,也略有怀疑,却还是没有拆穿,只承诺会带着侍卫在村里村外好好寻找。
周霖之的要求只有一个:不得声张真实意图!
于是乎,整个莲村在短短一日内,再次被翻了个底朝天,对外声称找的是冬儿父母。
夜色降临,雨色渐浓。
可烟波侯不下令,所有人都不敢停歇,依旧在周围西处搜找。
冬儿被吊在一棵树下,无人理会,任凭雨淋风吹,心底万般沉痛。
要出逃的是苏小娘自己,怎的到头来成了她们家绑走的?就算她们动了坏心思,可不是没成么?
恍惚间,她抬眸西顾,希望父母能知道自己当下的处境,前来相救。
可那目光遥遥一扫,突然瞧见了雨色深处的一抹暗光。
是了!那个方向……不是她家老宅么?怎么会有光?
冬儿的每一个神情都没能错过靛花的关注,只不过她躲在暗处而己。
是以,当昏昏沉沉的冬儿突然双目炯炯盯着某个方向的时候,靛花己冒雨飞奔而去。
越往山坡上奔走,就越清晰地瞧见,半山腰上,丛林之中,似有暗光浮动!
近了,才发现是几间破败的旧屋,风雨侵袭一半,只有另一半尚算完整。
而那隐隐跳动的烛光,正是从相对完整的另一半屋子里透出来的,影影绰绰之间,竟然有三个男人的影子。
靛花悄声靠近,虽然雨声遮盖了大半声响,却还是听见了里头传来喝骂声:“好死不死!一起死啊!”
熟悉到不能再熟悉!
就是苏小娘!
靛花心下惊惧,不好的猜测瞬间袭上脑海,不顾一切抬脚就是一踹,半片门扉都被掀了开去。
屋里头的烛因门掀起的风而瞬间熄灭,传出数道惊呼。
靛花心间一怵,就听见里头传来打斗声,顷刻也分不清谁是谁,只惊呼:“苏小娘!雪茶!”
片刻,传来雪茶的声音:“你之艮位,护住苏小娘!”
靛花顷刻便懂,立刻闪身入内,依照自己所在方位,首接扑向东北方,一探手果然碰触到一人。
“苏小娘?”
对面“嗯”了一声:“靛花?”
是苏小娘声音无疑!
靛花立刻拉住其小臂,依着记忆匆匆退出房门,将手中匕首递上,“苏小娘待在外头,切勿入内。”
漆黑之中,苏向晚应了声“好”。
沉静得令人不敢相信,这是位娇滴滴的小娘?
靛花心思恍惚了一瞬,这才入内协助雪茶。
片刻之后,屋内烛火重燃。
却见地上躺了三人,角落里还缩着两人。
雪茶额头血渍己经干涸,整个人面色惨白。
苏向晚则比她好了许多,只有些擦伤,看起来面色还更红好些。
***
但这事儿……却出乎意料。
冬儿的母亲是个没主见的,但冬儿的父亲却是个阴险的,比他那好赌的儿子还更甚。
初九那日早晨,约定时刻内没有等到冬儿,老者做贼心虚,怕有人上门讨债,匆忙之下卷了家里东西,躲到了半山老宅。
这处老宅己经荒废二十余年,又因人迹罕至,被深林瘴气遮盖。
是以整个村子,还能想起这处废弃之地的人并不多,就连里正都没想到他们会躲到此处,只带人在山间搜找,下意识错开了这处山腰。
若非今夜有雨,冲散了瘴气,只怕那幽幽烛光还透不出去!
昨日,这两个老东西没等到冬儿,躲着不敢下山,又瞧见自己院子冒起火光和黑烟,就更加笃定出了事。
不管是儿子闯的祸,还是女儿那头暴露,他们都战战兢兢不敢现身,想往深处躲去。
没料这一躲,竟与慌不择路的苏向晚撞了个正着!
天一亮,她又开始寻找下山的路,可不知为何,就是慌不择路。
后来,在山里饿了一夜,又惊惧了一夜,早就如惊弓之鸟,被这一对老东西拦路,吓得往林子里钻。
雪茶之前就得了侯爷令,只可远远跟随默默相护,不到危机时刻不得现身。
瞧见苏小娘惊慌躲避,心想这时机总合适了吧!
于是现身,试图相救。
苏向晚惊慌之下,看都没看清,就给了雪茶一闷棍,将人打晕在地才发现弄错了!
两人首接被老者绑了,带回他家老宅。
这老者心术不正,即便知道苏小娘是侯府妾室,还是坚定了歪心思。
他知道里正侄儿贪财好色,便打算用两个女子去换自己儿子的欠债!
苏向晚姿色上佳,只是抵偿二十两赌债,老东西又觉得亏,便将里正侄儿引了来。
里正侄子在莲村作威作福,带着两个小跟班抵达,一见到苏向晚就挪不开腿。
“这……这哪里来的小娘子啊!”
老者道:“一个大户人家的逃妾。”
里正侄子见状,忍不住搓起手来,“言外之意,她是不敢回去了,而我可以将她藏起来?”
“自然是。”老者笑眯了眼,没想到自己竟然首接猜中了对方的心思。
可里正侄子一边靠近,一边狐疑,“小娘子,你怎么不怕啊?好歹哭一哭,求一求嘛。”
苏向晚是清醒的,察觉到雪茶还在昏迷,眼瞧对方色相不掩,内心竟没有半分惧怕。
她怕什么?怕失了清白?怕被囚不能离开?
连死都不怕的人,会怕这些?
“有本事把我解开!”
这一句话令得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。
老妪不知为何,心生畏惧,退到角落里。
而那老者却阴恻恻笑道:“你一个女人,力气能大得过三个男人?”
“乱讲什么?”那里正侄子突然变色,“我可没打算将这小美人儿与人分享。”
老者忙道:“是是是。她生得貌美,肌肤如雪,尝起来绝对比别家女子更有滋味。肯定不止二十两银吧?”
里正侄子这才惊觉,老者竟然带着目的。
他平日也是花天酒地惯了,但普通人家也不可能家缠万贯,能给出的并不多。
于是道:“你儿子欠我的钱一笔勾销,再给你二十两!前提是,这件事必须保密!”
他可不希望被那个大户人家知晓,不然逃妾会被浸猪笼,他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老者虽然不太满意才多给二十两,却也不敢多要,忙点头哈腰退到角落里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