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吞咽, 沈悦溪看到凌宴卿的手紧紧抓住桌角。
就一个药而已,他一个大男人还怕了不成?
“你这是……”
“外面的人看我,觉得我残疾是因为这双腿,其实……”凌宴卿摇头,一张硬朗的脸尽是苦笑,“其实真正残疾的是我的身体。”
“你的身体?”
“对,残疾了二十年。”
沈悦溪去网上查过凌宴卿,他二十年双腿残废,十年前丧妻,常年在国外居住。
刚回来这一年,大家对他的口风是不近女色,工作狂之类的。
“不过这一个月来有所好转,”凌宴卿看着她说道,“都是你的功劳。”
沈悦溪并不觉得这样的功劳有什么可欣喜的。
“和药有什么关系?”
“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。”
“这……”沈悦溪诧异,“我之前说你吃太多药片了,你是不是停了一个月?”
“对,”凌宴卿笑道,“是不是歪打正着?”
沈悦溪却笑不出来。
凌宴卿从桌上拿了抽纸,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,又脱了件衣服,可还是不停地出汗。
最后脱得只剩下一件白色T裇。
“抱歉,还是太热了,”凌宴卿把裤脚卷了起来。
沈悦溪靠在电视墙上,不解地看着他,难道药物的副作用就是热?
很快,凌宴卿的白色T裇都湿透了。
“那个……”他不自在地将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往后抓了一把,使得原本他就冷峻的脸年轻了几岁,“我可不可以在你这边洗个澡,太热了。”
沈悦溪从没看到一个人能快速出汗。
“跟我过来吧,”她去卫生间,给他拿了毛巾,还有一件没开封的男士浴袍。
这本来是给余辉准备的,结果结婚没结成。
“小溪,”凌宴卿突然从身后抱住她,“如果真的是药物导致我残废的话,那我不吃药,就等于不残废了。”
沈悦溪不知道他为什么和她说这个,便淡淡地应了一声,“恭喜你。”
“谢谢,”他的脸贴在她的后背上,嗅着好闻的体香。
此刻,他完全没有那种扑倒她的欲望,好像所有的欲望都随着汗水蒸发了。
“先洗澡吧,”她拉开他的手,把新毛巾给了他。
这是多大的仇,居然给他配了二十年这种恶毒的药。
还好,他已经有了个女儿。
凌宴卿洗完澡,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,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,“很累,我可不可以……”
“不可以,”沈悦溪直接打断了他的要求,“不可以住在我家。”
凌宴卿黑眸里闪过一丝失落,便改了口,“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在这边等一下,我让老姜回去帮我取衣服。”
沈悦溪尴尬地抽了下嘴角,“这个随便你。”
然后去给他倒水。
“怎么反应这么大?”沈悦溪好奇问道。
“可能是停了有段时间,今天又开吃,反应就大点。”凌宴卿在沙发上坐下,看到沈悦溪一直站着,便拍了拍边上位置,“坐。”
“这好像是我家,”她不客气地提醒。
“我知道,”凌宴卿笑着摇头,“我直觉你在怕我。”
沈悦溪挑眉,不置可否。
“放心吧,我没什么力气了,”凌宴卿叹了口气,往沙发靠去,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,片刻后道,“是软的。”
沈悦溪被这一幕触动了。
他是大老板,就算是坐轮椅,也是意气风发,谁能想到,残废的不是这一双腿,而是那一只。
“现在发现还不晚。”
“不晚吗?”凌宴卿朝她望过来,“但愿吧。”
虽然他说他身体不行,但是沈悦溪从他眼中看到了赤裸裸的欲望。
这让她不悦,“你这样……很不礼貌。”
“想想都不行?”
“不行,”沈悦溪觉得他的眼神像一双手,剥着洋葱似得,将她一层层剖开,“你意淫的对象不应该是我。”
凌宴卿就想这样看着她,甚至脑海里还有那晚她在他家的情形。
这样赤裸裸的眼神,沈悦溪猜到他应该在想那天晚上的事。
“差不多行了,”沈悦溪端起桌上的水杯,往凌宴卿的脸泼去,“清醒一点。”
“说实话,”凌宴卿摸了下脸,没生气,“我很清醒自已想要什么。”
“和我没关系。”
“为什么排斥我?”凌宴卿不解,“难道我不如余辉?”
沈悦溪垂眸,“别比较,会变得不幸。”
“还能比‘二十年清心寡欲’还要不幸?”凌宴卿起身走到她面前,“你是不是嫌弃我年纪大?”
足足大了十岁。
“算是吧,”沈悦溪随便找了个理由,“再说了,也不知道你的病是不是真的好了,我不想我的下半生再耽误了。”
“你的顾虑,我能理解,”凌宴卿抿了抿唇,“给我一点时间,我会处理好。”
沈悦溪抬眸,眼神水润汪亮,“我已经答应阿姨去相亲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凌宴卿差点以为自已听错了,“你要去相亲?”
“嗯,”沈悦溪轻轻应了一下,“所以,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,我希望你能保密,就好像我为你保守秘密一样。”
“为什么要答应去相亲?”凌宴卿抱住她的肩头,带着几分懊恼,“这个世界上像余辉一样的男人很多,万一你又碰上了呢?”
“那算我倒霉……”
“如果你嫁给我,我就不会像余辉那样想你,我会珍惜……”
“够了,不要再说了,”沈悦溪很清醒自已想要的是什么,“你对我也不过就是身体上的想法,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分别呢?”
“不对……”
“怎么不对?”沈悦溪盯着他,反问道,“你敢说一开始你就是觊觎我的身体?”
“那是因为……”凌宴卿不知道怎么去解释。
因为她的话,停了药,身体渐渐好转,而每天三个小时的近身相处,很难不让他对她产生想法。
她虽然不如小姑娘年轻,也不比四十岁女人有韵味,可她举手投足有年轻小姑娘的俏丽,也有着成人的冷静果断。
“因为什么?”停顿的片刻,沈悦溪知道他脑海里有很多想法,“说出来听听看。”
“因为残废了太久,二十年……”
“所以你喜欢的是女人,而不是我,”沈悦溪指着他的胸口说道,“我只是恰巧出现在你身边而已。”
“不是这样的,小溪,”凌宴卿一把抱住她,抵着她的额头,柔声道,“我不是二十岁毛头小子,我知道自已想要什么。”
沈悦溪好像无法呼吸,满脑子都是十年前被杨守新强抱的画面。
直到那画面越来越清晰,她满脸恐惧,央求道,“别摸我,求求你,不要摸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