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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 再一次要选择

红色的结婚证外壳还带着民政局钢印的温热,叶欣然把证件小心翼翼塞进包里时,指尖触到封皮上烫金的“中华人民共和国结婚证”字样,心脏仍在胸腔里轻轻擂鼓。上午的阳光透过民政局大厅的玻璃窗斜斜落进来,在沈逸辰肩头上裁出一道柔和的金边,他正低头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,指腹擦过她鬓角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“下午还是回去上班吧!”她仰头看他,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,“好歹也是持证上岗的第一天。”沈逸辰嘟囔着。

沈逸辰低笑一声,喉结在衬衫领口下滚动:“好吧!叶总监的二期项目数据报表和三期的初次讨论会,哪个都耽误不得。”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跳出的医院群消息,“那我也回医院吧,有个全科室会还挺重要的,我的病假也结束了。”

午饭选在街角那家新开的粤菜馆,暖黄色的灯光映着木质隔断上的水墨屏风。沈逸辰替她剥虾时,指节上的淡粉色疤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——那是之前急诊手术时被器械划伤的痕迹。叶欣然看着他专注的侧脸,忽然想起领证时他在宣誓台前微微泛红的眼眶,鼻尖莫名有些发酸。

“在想什么?”沈逸辰将去了虾线的虾仁放进她碗里,“房租的事?”

她故意板起脸:“沈医生这房东当得可真尽职尽责,领证当天就催租。”

“毕竟是持证房东了,”他放下筷子,双手交叠在桌前,眼底漾着笑意,“之前可是签了一年的合同,按市价算的话,这三居室带阳台的主卧,月租……”他忽然顿住,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,“这不都是我们家然然的杰作,现在看来不如用一辈子的早餐来抵?”

叶欣然拍开他的手,脸颊发烫:“大庭广众的……”话音未落,却看见他眸光一深,指腹着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——那是他送的领证礼物。周围食客的谈笑声忽然模糊成背景音,他凑近时带来的清冽消毒水味混着雪松香水,让她下意识屏住呼吸。

“然然,”他声音低哑,“想亲你。”

她猛地往后缩了缩,耳尖红得快要滴血:“沈逸辰!”

他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笑出声,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。服务生恰好这时上菜,青瓷碗里的杨枝甘露冒着袅袅热气,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心跳。

下午回到公司时,策划部正围着年会流程表讨论得热火朝天。叶欣然刚坐下,助理就抱来一摞红色窗花:“然然姐,今年年会主题是‘新岁启封’,行政说让咱们部门负责装饰办公区。”

她摸着光滑的剪纸纹路,忽然想起今早沈逸辰替她戴戒指时,指腹在她无名指上留下的温度。手机在桌面震动,是沈逸辰发来的消息,只有一张外科楼走廊的照片,配文:“刚进会议室,开完会给你电话。”

照片里的走廊空无一人,惨白的灯光映着冰冷的地砖,透着股萧索气息。叶欣然盯着屏幕愣了神,首到同事喊她才回过神来。

与此同时,医院小会议室里,投影仪正播放着“脑机接口手术研究”项目的PPT。沈逸辰坐在长桌末端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保温杯边缘。当听到“合作方包括约翰·霍普金斯医学院”时,他握着笔的手顿了顿,笔尖在会议记录纸上洇出一小团墨迹。

“……考虑到沈医生的专业方向与项目高度契合,且霍普金斯那边的主研人是应该是您之前的硕士导师Dr. Wilson,而且你肩膀伤刚好,对于你现在持刀稳定性还需要再测验的,没办法首接让你回临床,你还需要做一些练习的”科主任推了推眼镜,目光落在他身上,“院里希望你能作为我方代表,参与海外实验组的临床研究。”

空气瞬间凝固。沈逸辰能感觉到周围同事投来的目光,有羡慕,有好奇,也有不易察觉的担忧。

“项目周期不固定,”主任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,“顺利的话……一年左右能回国。但如果涉及技术攻关,可能需要……”

“三年。”沈逸辰替他说完,声音有些发紧。他看见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,忽然想起今早领证时,叶欣然对着红本本傻笑的样子,说以后要在结婚证照片旁边贴个“最佳室友”奖状。

散会后,同事们陆续离开,只有沈逸辰还坐在原地。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,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。他摸出手机,屏幕上还停留在给叶欣然发的最后一条消息。指尖悬在键盘上,却迟迟敲不下一个字。

怎么说呢?说刚跟你领了结婚证,就要飞到地球另一端,可能一年见不到,也可能更久?说你辛苦照顾我康复,我却要在你要全力以赴冲刺的时候离开?

他想起叶欣然每次加班晚归时,总会在他公寓楼下的路灯下站一会儿,说那盏灯像他一样。如果他走了,那盏灯会熄灭吗?

手机在掌心震动,是叶欣然打来的视频电话。沈逸辰深吸一口气,按下接听键时,努力扯出一个笑容:“开完会了,刚准备给你打电话。”

屏幕里的叶欣然正站在办公桌前贴窗花,发尾沾着片红色纸屑:“逸辰,你看我贴的福字正不正?我们部门说今年要拿年会布置一等奖!”她举起手里的窗花,眼睛亮晶晶的,像盛满了星光。

沈逸辰看着她身后同事们忙碌的身影,听着背景音里传来的欢笑声,忽然觉得喉咙发紧。他想说的话像一块巨石堵在胸口,怎么也吐不出来。

“怎么了?”叶欣然察觉到他的沉默,凑近屏幕,“是不是累了?今天跑了一上午,下午又开会……”

“没有,”他打断她,声音尽量放得柔和,“就是在想,晚上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那家烧烤,好不好?”

他看着屏幕里她用力点头的样子,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。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下来,远处的霓虹灯次第亮起,将城市映照得如同一片绚烂的海。而他站在这片海里,面临着又一次足以改变人生轨迹的选择——一边是他为之奋斗的医学理想,一边是他刚刚握紧的爱情。

他知道,有些话,终究是瞒不住的。只是此刻,他只想再贪恋片刻她眼中的星光,哪怕这星光背后,即将迎来漫长的离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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