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碧橙,我没有……”
“你不要解释了,”罗碧橙打断赵玉心的话,“我们这些天天天下田播种,却没有一天见到你,我们每个人都黑了唯独你,还是白嫩的,你说你是不是没下田?你不要告诉我们,你三更半夜下田播种?”
“就是,就是,”其他人跟着起哄,“不要找这么蹩足的理由。”
“是不是我说什么,你们都不会相信?"面对他们二十几个人,赵玉心没有一丝胆怯,“关于下田,我可以解释的。”
“有什么好解释的,”罗碧橙说道,“说再多都没用,谁让你有个当生产队长的爱人呢。”
赵玉心红唇紧紧抿着,看着一众屋内屋外嘲笑她的人。
“说不出话来了吧?那就滚吧!”罗碧橙上前一步,把搪瓷盆踢到了赵玉心的面前,“带走,别污了我们的眼睛。”
赵玉心弯身捡起搪瓷盆子,头也不回地往回走。
半道上,她看到蒋少扬找他来了。
“都吃完了?”他面露惊喜。
“没有,”赵玉心没打算隐瞒,“他们倒掉了,盆也被踢坏了。”
蒋少扬没说话,但很快就笑着安慰,“没事,不值钱的东西,倒掉就倒掉,至于这个盆,掉了点瓷而己,不影响使用。”
赵玉心抱歉地扯了扯嘴角,默不作声地跟着回家了。
她没想到罗碧橙他们对她的敌意这么大。
难道就因为没下地干活吗?
“少扬,我要去一趟村委办公室。”
“什么?”蒋少扬接了她送过来的搪瓷盆,一时没听清楚。
赵玉心没多说一个字,跑出院子,首奔村委办公室。
正摇头晃脑听着京剧的刘支书看到她黑着脸,吓了一跳,“我说少扬家的,你能不能吱个声?突然出现在我身后,吓死人了。”
“刘支书,张怡偷我杯子又损坏了我的杯子,他们张家赔不起,以工代偿,之前都说好了的,你怎么连一句解释都没有,现在下放的人都怀疑我是关系户,所以不用下地,你说你是不是有这个义务帮我澄清?”
因为有收音机的干扰,刘支书听得不是很清楚,“我不知道你在说啥,你再说一遍。”
说着,背着手走到他的专座上,拿起茶杯,打开盖子,吹着茶叶沫子,喝了一口茶。
赵玉心过去把收音机关了。
“你咋关掉了?”刘支书埋怨了一句,继续喝茶,“你有事情就说事情吧,别耽误我做事情了。”
“我就问几个问题,你能回答我吗?”
“你说。”
见他回答得爽快,赵玉心看了眼收音机,开始问问题,“张怡偷我杯子的事情,证据确凿,她损坏我的杯子,你也是看到的,他们是不是说赔不起?”
“是。”
“张明说赔不起,也不可能出钱赔,所以愿意以工代偿,也就是说帮我上工,赚工分,作为补偿,是不是?”
“是,”刘支书想了一下才回答,心想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问题。
赵玉心又问道,“既然有人帮我上工了,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去上工?”
“那是当然,”刘支书说道。
“那别人误会我是蒋少扬队长的爱人,所以不用上工,这是误会还是你故意放任别人在我背后嚼舌根?”
这个问题,刘支书不敢贸然回答了。
“怎么了,心虚了,回答不出来了?”
“我咋会心虚?”刘支书结结巴巴地说道,“我就是……就是觉得吧这事儿就这么算了,你呢作为下放的知识青年嫁给少扬,更加应该为他的名声着想,别让人觉得他是在袒护你,懂吗?”
“真可笑,我杯子被偷被损坏,最后还得去上工,我来当冤大头了,是吗?”
赵玉心的反问让刘支书放下了杯子。
他一脸严肃地看向赵玉心,“既然知道,就不要得寸进尺,你要知道这是河源村,可不是你们城里。”
“威胁我?”赵玉心还真不怕他了,“你所谓的治安最好的村子,居然是这样的放任犯罪,最后不了了之,我也是领教了,既然这事儿你办不了,我只能请挣镇上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来办了。”
“随便你,别说是公安,就是天皇老子来了,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也是难以断定这件事的对错了,”村长自以为没证据时间过得久了,便毫不在意,端起茶杯要出去了,“我要去干活了,你也别闲着,该上工就上工,别给少扬抹面子。”
赵玉心看着他出去,一口贝齿紧紧咬住。
蒋少扬走了进来,看到赵玉心黑着脸,连忙要安慰。
赵玉心干脆就找凳子坐了,“你什么都不用做,坐着陪我一会儿就行。”
“好,”蒋少扬应下,心里却在想怎么让她开心起来,“不然……”
“你别说话,”赵玉心心想刘支书现在走多远了。
蒋少扬看她神情凝重,心里很不是滋味,“玉心……”
“你说刘支书现在走到哪儿了?”赵玉心问道。
蒋少扬不懂她的用意,“要不我去看看?”
“去看看。”
蒋少扬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,“快到塘下了。”
塘下是河源村最低的地势,也是最靠近河边的位置,下去容易,上来就要走很多台阶了。
“好,”赵玉心算了下刚才和刘支书对话的时间,也不过两三分钟,这个时候刘支书想出现在办公室,怕是插翅也办不到了。
赵玉心走到广播面前,几秒钟之后按了按钮,村里的广播就有了动静。
“你这是……”蒋少扬有些担心,“整件事情,还是我来说吧。”
“不用你说,”赵玉心拿着收音机坐在了广播面前,“也不用我说。”
蒋少扬还想再劝点什么,但是看到她那么从容淡定,忽然释怀了。
她看起来娇弱不堪,实际上很有主见,又很有想法,或许她的办法能解他的围,也能为自己讨说法。
“会用吗?”他问道。
“我会,”赵玉心找到连接各家各户的按钮,然后按了下来,笑得俏皮刁钻,“我以前在学校里是广播站的,你就等着看好戏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