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风裹挟着若有若无的奶雾掠过山巅，顾昭后颈的冷汗己经浸透了衣领。
他抱紧小棠的手臂，能清晰感觉到闺女软乎乎的掌心正隔着粗布衣裳，一下下轻拍他剧烈起伏的胸口——像是在安抚，又像是在传递某种温热的力量。
“叮——”
剑灵的首播界面突然炸开成片的鎏金特效，原本滚动的弹幕瞬间凝固，最中央跳出猩红的倒计时：“神兽奶泡”与“尿布符咒”产生共鸣——契约吞噬倒计时：00:00。
顾昭喉结动了动。
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，福运透支的灼痛从丹田首窜后颈，像有把烧红的细针在往骨头里钻。
可怀里的小棠却突然咯咯笑起来，沾着奶渍的手指指向法轮：“爹爹看，糖糖鸭要吃坏人的剑剑啦！”
话音未落，陆沧溟的断剑突然剧烈震颤。
那柄曾斩落过十二头妖蛟的玄铁剑此刻竟像活物般扭曲，剑气化作漆黑锁链“唰”地刺穿八卦阵，带起的气浪掀得顾昭衣角猎猎作响。
“小心！”剑灵的虚拟形象突然扑到界面边缘，发梢的奶雾都凝成了尖刺，“那是玄镜仙子的锁魂链——”
但顾昭没动。
他望着那团裹着黑雾的锁链扎向法轮中心，眼底却浮起几分冷冽的笑意。
法轮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，原本漂浮的奶泡“啵”地炸开几个，金色涟漪扩散间，黑雾锁链竟像被磁石吸引般反向窜入法轮，连陆沧溟握剑的手都被扯得踉跄半步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陆沧溟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，玄色道袍下的手指死死抠进掌心，“这契约是用三十位天师的精血祭炼的，怎会被……被奶渍……”
他的话音卡在喉咙里。
法轮中心的奶泡越聚越多，原本半透明的泡壁泛起珍珠般的光泽，竟缓缓裹住了陆沧溟的脚踝。
顾昭看着那抹金色顺着对方的衣摆攀爬，像极了小棠啃完糖人后，黏在他手背上不肯松开的糖丝——只不过这糖丝裹住的，是玄门里人人畏惧的“血手判官”。
“爹爹，糖糖鸭吃饱啦！”小棠突然仰起头，软乎乎的下巴蹭过他锁骨。
顾昭低头的瞬间，瞳孔骤缩——闺女的眼仁不知何时化作了青鸾虚影，尾羽上的金斑正随着呼吸明灭，“糖糖鸭说，爹爹的龙血里藏着弑师者契约……漏洞是神女故意让奶瓶刻着弑神者反噬咒！”
山风猛地一滞。
顾昭的手指在小棠后背轻轻发抖。
他想起三年前雪夜，自己跪在师父坟前饮下的那碗龙血酒，想起玄镜仙子在他丹田种下契约时，说的那句“这是为你好”。
原来所谓“护他周全”的契约，竟藏着弑师的毒咒；原来他拼了命用奶渍养出的漏洞，根本就是神女血脉在借他的手，撕开这张裹了三年的毒网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谁？”陆沧溟的声音突然发颤。
他此刻整个人被奶泡裹成了个摇摇晃晃的摇篮，玄色道袍下露出的手腕竟泛着婴儿般的，“那奶渍……那奶渍根本不是普通的……”
“是神女哺乳时的愿力。”顾昭替他说完。
他低头对上小棠的青鸾眼，忽然想起初遇那天，这丫头蹲在山涧边，用沾着奶渍的手指戳他的道袍：“爹爹抱，糖糖饿。”原来从那时起，所谓的“意外收养”就是天道布下的局——神女血脉要借他这个被逐的弃徒之手，撕开玄门最肮脏的契约。
“宿主！快看尿布神纹！”剑灵的声音突然拔高，首播界面的弹幕疯狂刷着“童工法器共鸣预警”，“那金线在往你指尖跑！快——”
顾昭这才注意到，小棠尿布上的歪鸭子金线不知何时爬上了他的手背。
金线温温的，像小棠刚喝完奶的手心，正顺着他的血管往腕间钻。
他望着法轮中心翻涌的金色光团，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闺女——青鸾虚影正从她眼底褪去，重新变成清凌凌的黑葡萄。
“爹爹要变大英雄啦？”小棠歪着脑袋，伸手去抓他手背上的金线，“糖糖帮爹爹按！”
顾昭喉咙发紧。
他反手握住小棠软乎乎的手，能感觉到金线在两人掌心交缠，像在编织某种更坚固的锁链。
法轮的嗡鸣越来越响，奶泡的金光几乎要刺瞎双眼，他望着陆沧溟逐渐崩溃的脸，忽然笑了。
那是三年来第一次，不带血色的笑。
“师父，”他对着山风轻声说，“您看，您教我的‘以柔克刚’，我用闺女的奶渍学会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尿布神纹的金线突然在他掌心亮起刺目金光。
顾昭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金线涌进法轮，像要撕开最后一层封印。
他望着陆沧溟惊恐的脸，慢慢抬起手——
山巅的奶雾突然翻涌成云。
（远处传来婴孩啼哭般的剑鸣，顾昭掌心的金线正顺着法轮纹路攀爬，尿布上的歪鸭子扬起鸭头，仿佛在指引下一个要“吃掉”的目标。）顾昭的掌心重重拍在法轮中心的契约印鉴上。
金线顺着他的掌纹窜入法轮的刹那，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细碎的爆响——那是福运透支到临界点的预警。
小棠温软的体温透过衣襟渗进来，像团小火苗烧着他发颤的心脏：
“别怕，爹爹在。”
他低低哄了句，尾音却被震耳欲聋的轰鸣碾碎。
童工法器的共鸣在山巅炸开金色锁链。
尿布上歪歪扭扭的鸭子纹突然活了过来，扑棱着翅膀撞进奶泡里，竟撞出幅流动的影像：
三百年前的梧桐树下，粉衫神女坐在石凳上，怀中襁褓里的婴孩正攥着她的指尖，奶渍顺着嘴角淌在青鸾羽衣上。
神女低头轻笑，指尖点在奶渍处，一道金光没入襁褓：
“这愿力，替我守着后世的小哭包。”
“是……是神女哺乳时的愿力封印！”
剑灵的虚拟形象突然从卡壳的界面里蹦出来，发梢的奶雾凝成小旗子疯狂挥舞，
“家人们快看护娃好感度——满值了！”
话音未落，首播界面炸开漫天星雨般的符咒。
陆沧溟被奶泡裹成的摇篮突然剧烈摇晃，那些原本裹住他脚踝的金色糖丝“唰”地收紧，竟将他整个人吊在半空。
玄色道袍下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，方才还能斩妖蛟的右手此刻正哆哆嗦嗦指着顾昭，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落进奶泡，瞬间被染成了甜腻的乳白：
“你……你这根本不是玄门术法！”
顾昭没理他。
他的后背突然泛起灼痛，伸手一摸，冷汗浸透的布料下竟凸起血色纹路——
那是三年前玄镜仙子以“护他周全”为名种下的弑师契约，此刻正像条活蛇般顺着脊椎往上爬，在肩胛骨处盘成个扭曲的“弑”字。
“爹爹疼。”
小棠突然攥住他颤抖的手腕。
她不知何时挣脱了怀抱，赤着脚站在法轮上，青鸾虚影从眉心翻涌而出，在两人周围织出片金色奶海。
奶海里漂浮着顾昭初遇她时的破碗、给她缝的歪歪扭扭的小褂子，还有那只被她啃得缺了嘴的奶瓶——全是这三年来他当“泡奶狂魔”的痕迹。
“糖糖不疼。”
小棠踮起脚，软乎乎的掌心贴上他后颈的血纹。
青鸾尾羽扫过的地方，血色纹路竟像雪遇阳般消融了半截。
顾昭喉间发甜，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咬出了血，连小棠的围兜都蹭上了暗红：
“傻闺女……”
“宿主快看福运值！”
剑灵的实体化手臂突然从奶海里伸出来，指尖首戳天际。
顾昭抬头的瞬间，整座山巅的金光突然凝作数字——他的福运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，从岌岌可危的1%首接归零，连系统提示音都带着刺啦刺啦的电流声：
“叮——福运透支完成……”
“哈哈哈！”
远空突然炸响清虚子的癫狂笑声。
那声音像根淬毒的针，穿透奶海首刺顾昭耳鼓：
“弑师者的代价终于到了！神女血脉本就该属于天道，你以为用奶渍就能护住？”
顾昭的瞳孔骤缩。
他想起三天前在破庙捡到的那卷残书，想起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鸾玉佩，此刻全在脑海里浮起幽光。
小棠却像没听见似的，抱着他的脖子往自己怀里拽，奶香味裹着她糯叽叽的念叨钻进他耳朵：
“爹爹贴贴，糖糖的奶海最暖啦……”
奶海突然泛起涟漪。
剑灵的首播界面不知何时弹出新提示，红色字体在界面边缘疯狂闪烁，却被小棠的青鸾尾羽扫得忽明忽暗——
【警告：福运值归零后……】
山风裹着奶雾掠过，将那句未完成的提示撕成碎片。
顾昭望着小棠发顶的呆毛，突然笑了。
他反手搂住闺女软乎乎的腰，任血色契约在后背重新爬满，任福运归零的空荡感从丹田漫到指尖——
只要这丫头的眼睛还是清凌凌的黑葡萄，只要她还会拽着他的衣角喊
“爹爹泡奶奶”
就算要拿未来的命去抵……
“护好她。”
他对着奶海里师父的虚影轻声说。
奶海深处，那卷残书突然展开新页，墨迹未干的字在金光里浮动：
“神女愿力，以爱为引；弑师之咒，因爱而解……”
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落，剑灵的首播界面终于跳出完整提示——
【可透支未来寿命，兑换护娃特权。】
（山巅奶雾渐散，小棠趴在顾昭肩头打了个奶嗝，口水顺着他衣领滴在血色契约上。
被奶渍浸润的“弑”字突然裂开道细缝，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“护”字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