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在密林中轻柔地吹拂着，带走了战斗后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和杀气。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，为这片刚刚经历了激战的林地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衣。
护卫首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，他的左肩明显有些变形，刚才那一掌的力道虽然看似轻描淡写，但实际上己经震断了他的肩胛骨。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下，但他不敢有丝毫怨言，只是惊恐地看着那个依然神态悠闲的灰衫男子。
"兄弟们，能动的就赶紧起来，我们走！"护卫首领强忍着疼痛，低声对其他人说道。他很清楚，眼前这个男子的武功己经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畴，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自取其辱，甚至可能丢掉性命。
其他几名护卫听到首领的话，那些还有行动能力的立刻挣扎着站起身来。有的捂着胸口，显然内脏受了震伤；有的一瘸一拐，腿骨被那看似轻柔的掌力震得发麻；还有的脸色苍白如纸，嘴角溢出一丝血迹，显然伤得不轻。
"首领，那个女刺客怎么办？"一名护卫小声询问道，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甘，"我们就这样空手回去，怎么向大人交代？"
护卫首领苦笑一声，看了看那个正在关切地查看白衣女子伤势的灰衫男子，无奈地摇摇头："还能怎么办？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能力带走她吗？回去如实禀报就是了，遇到了高人相救，我们技不如人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。"
他们一个个相互搀扶着，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站起来。刚才还意气风发、不可一世的护卫队，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群败军之将。他们小心翼翼地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兵器，生怕发出太大的动静招惹到那位深不可测的高手。
"前辈，我们这就走了，绝不会再叨扰您。"护卫首领强压着心中的屈辱，向灰衫男子抱了抱拳。虽然心中愤怒，但他很清楚形势，继续硬撑下去只会让大家都丢了性命。
灰衫男子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，语气依然是那样漫不经心："走吧走吧，记得回去告诉你们家大人，让他收敛一些，不然，那就不知道明天他还能不能醒过来了。"
护卫们听到这番话，心中更是胆寒。他们能够感受得到，这位高手刚才己经手下留情了。
"是是是，我们一定如实转达前辈的话。"护卫首领连连点头，然后对手下们使了个眼色，"我们走！"
一行人相互搀扶着，踉踉跄跄地向林外走去。他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，只留下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在夜风中飘散。
等到护卫们彻底离开后，密林中重新恢复了宁静。只有夜虫的低鸣声和远处传来的猫头鹰叫声，为这个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。
灰衫男子这才转过身来，专注地查看白衣女子的伤势。月光洒在她那张如雪花般洁白的脸庞上，更显得她楚楚可怜。虽然刚才的战斗己经结束，但她显然还没有从惊险的经历中完全回过神来。
"小姑娘，你感觉怎么样？有没有哪里受伤？"灰衫男子的声音变得温和许多，他蹲在白衣女子身边，关切地询问道。
白衣女子缓缓抬起头，那双清澈如秋水般的眼眸中满含着感激之情。她想要说话，但嗓子因为刚才的激战變得干燥，只能发出一些沙哑的声音。
灰衫男子见状，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制的小水囊，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唇边："先喝点水润润嗓子，不要着急说话。"
白衣女子感激地点了点头，接过水囊小心地抿了几口。清凉的山泉水滋润着她干燥的喉咙，让她感觉好了许多。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清晰。
"多谢前辈救命之恩，小女子感激不尽。"白衣女子努力支撑着身体，想要向灰衫男子行礼，但身体还是太虚弱了，刚一动弹就差点倒下去。
"哎呀，你这身体状况还行什么礼啊。"灰衫男子连忙伸手扶住她，让她重新靠在一棵大树上，"先好好休息，有什么话慢慢说。我看你内力耗损严重，而且还受了外伤，需要好好调养才行。"
他的手法极其轻柔，动作也恰到好处，既给了白衣女子必要的支撑，又保持了适当的距离，丝毫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。
"前辈，您武功高强，真是让小女子叹为观止。"白衣女子由衷地赞叹道，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，但己经清晰了许多，"若非前辈及时出手相救，小女子今日恐怕就要葬身于此了。您这份恩情，小女子此生此世都不会忘记。"
"嗨，区区小事，何足挂齿。"灰衫男子轻笑着摆摆手，表情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，"我这人平生最见不得美人受苦，尤其是像姑娘这样为了正义而甘冒风险的侠女。能够帮上一点忙，也算是我做了件好事。"
听到他这番话，白衣女子眼中的感激之情更加浓郁。在这个世道，能够不求回报地出手相救己经难能可贵，更何况对方还是这样的绝世高手。
"不过话说回来，姑娘你也真是胆大。"灰衫男子坐在一块石头上，饶有兴味地看着她，"一个人就敢去刺杀朝廷命官，虽然那个王大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，但他身边的护卫实力也不弱。你就不怕有去无回吗？"
白衣女子闻言，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："前辈有所不知，去年春旱，陇西三县饿殍遍野，朝廷下令开仓赈灾，本应该救济无数百姓的粮食，却被那个贪官私自截留了八成。我亲眼看到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因此饿死街头，那些凄惨的景象至今还深深印在我心中。"
她的声音越说越激动，眼中甚至泛起了泪光："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！老人、孩子、妇女…他们本来有机会活下去的，但就因为这个贪官的自私自利，就这样白白送了命。小女子身为江湖中人，岂能对此种罪行视而不见？"
灰衫男子听完这番话，脸上的玩世不恭之色收敛了许多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感触。"原来如此，怪不得姑娘会如此义愤填膺。这样的贪官污吏，确实该死。"
"可惜小女子武功不精，虽然侥幸伤了他，却没能为那些冤魂报仇。"白衣女子自责地说道，"如果不是前辈及时出现，小女子不仅性命不保，那个王大人还会继续作恶下去。"
"这倒不用太过自责。"灰衫男子安慰道，"你能有这种为民除害的心思，己经很了不起了。至于那个贪官，自然会有人收拾他。"
两人正说着话，灰衫男子突然想起什么，问道："对了，还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呢？像姑娘这般武功和侠义之心，想必也不是无名之辈吧？"
白衣女子听到这个问题，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愧之色："小女子德薄能贤，何敢称什么侠义。不过既然前辈询问，小女子也当如实相告。"
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，然后郑重地说道："小女子复姓西门，单名一个雪字，师承雪山派。承蒙师父厚爱，目前是本派第三代首席弟子。"
話音刚落，灰衫男子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原本从容不迫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，就连一首保持着轻松的坐姿也变得不太自然起来。
"雪…雪山派？"灰衫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，仿佛嗓子里卡了什么东西似的。他努力保持着镇定，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慌乱。
"是的，正是雪山派。"西门雪骄傲的说道，"我们掌门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'冰霜仙子'白素心白掌门，武功高强，德高望重，在江湖上享有极高的声誉。"
灰衫男子干咳了几声，努力想要恢复正常的神态，掩饰脸上的尴尬之色。他起身走到一棵树下，背对着西门雪，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自然："雪山派…当然听说过，名门正派嘛，江湖上还有谁不知道了。"
"白…白素心…"他低下头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，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。
"前辈，您可是认识我们掌门？"西门雪疑惑的问到。
灰衫男子脸色变得更加复杂，他沉默了许久说道："那可是江湖上的大人物啊，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了？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