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招待所,段正清便迫不及待追问张全才的事,初一抽着烟沉默许久,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和段正清讲述这其中故事,有点后悔之前口不择言,说出张全才己死的猜测,毕竟这事情里面牵扯到几层联系。
首先就是自己累世传承记忆的事,这指定是没办法说,倒不是不相信段正清,而是只要开了这个头,那必然有着源源不断的需要交代的故事,就算自己不愿意讲,段正清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。
其次就是白猫的奇异,白猫逝去的伤痛还未在自己心中平复,初一实在无法以此当作谈资,再次嘛就是阴魂,鉴于段正清的经历,这到没什么可以隐瞒。
据此,初一就把如何当初在茶米洞,看见张全才鬼魂跟着小叶的事讲述了一遍,只是修改了几处,一是改成自己看见的张全才阴魂,这也没错,虽然是通过白猫,也算是自己看见的,并不算欺骗,二是隐去阴魂被白狐吞噬的情节,只是说后来就再也没见过。
段正清默默听着,伴随吐出的烟圈,把盘旋在房间内的故事,渲染的更加虚无朦胧,片刻后幽幽说了句:“那看来这小张应该是横死的了。”
初一对于段正清的平静有点出乎意料,转念一想,他工程业内也侵淫多年,必是对这类事见怪不怪。
“那么~你是觉得今天你遇见的人与那小张的死有关?”
“哈哈,”初一笑了起来,“那可没那么神,更不会那么巧吧,只不过~,”初一停顿了下,“不管他和小张有没有关系,但我觉得这人身上肯定有事。”
“哪种事?”
“人命。”
初一缓缓的吐出一口烟,重重捻灭烟头,累世阅历给了初一一种首觉:一个屠戮过自己同类的人,才有那样的眼神。初一暗中打定主意,要探得这人信息,以便之后交给老秦,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。
段正清接过话头,开始讲述自己在工地上的一些奇异事,诸如工人意外身亡,随之工地便出现些灵异事件,只好找师兄同道来做做法事等等。初一觉得段叔的接受度还可以,看来以后不少事还是可以和他深聊。可一念至此,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在找白猫的替代品,叹了口气,哑然一笑,边问道,“对了老段,你说的这些灵异事,做完法事就消停了么?”
“基本上都没事了,时间或长或短,但最终都消失了。”
“那是因为法事有效?”
段正清笑笑说道:“我觉得吧,任何事物存在,必然需要维系的能量,要让它停下无非几种可能,一是自给的能量耗尽,二是有外力打断或抽走了它赖以存在的能量。至于这些灵异事件的最后消失,到底是属于哪一种情况,那只有天知道了,哈哈,或许都有。”
“有道理!”这段话让初一陷入了思考,这到让他对白狐的存在打开了新的思路。白狐吞噬了张全才的阴魂,这很明显就属于第二种情况,如此看来白狐把阴魂存在的能量剥夺化为己有的可能性非常大,想到此处,初一心中不免一声冷笑,那章立冬的阴魂估计也不会浪费,定是被白狐顺便薅走。
如此想来,之前的事脉络渐渐清晰了,神秘人因为紧盯着章立冬张丽敏他俩,恰巧接近了自己的生活圈,这才恰巧碰上张全才的阴魂,便搂草打兔子。随后又跟着自己抓住了章立冬送他最后一程,可惜,只是来晚了一步,导致白猫陨命。
不对!
初一突然警醒,如果是这样,神秘人必然紧紧跟随自己,自己到启东、去园区,到章立冬别墅,遇袭被绑乃至最后的殊死搏杀,都在神秘人眼皮子底下。她只是找最合适的机会给予最合适的一击,以便让现场证据呈现是自己杀死章立冬的假象,那白猫的死,可以说就是神秘人故意放任局面发展的后果。
初一暗暗咬牙,心道,白猫虽非你所杀,但的确因你而死。这个仇一定要讨回来。
段正清看着初一若有所思的不吱声,猜是聊兴倦怠,便说道:“休息吧,明天一早上山。”
初一马马虎虎的应付几句,便躺下卷起被子,想着如何找到神秘人,不一会沉沉睡去。
第二天一早,霍山派的大巴车队就在招待所门口等着,载着众人向南岳山进发。
南岳山在衡山镇正南方,距离也就两公里左右,坐在车上便能望见插入云间的山峰,大巴沿着山脉东侧公路缓缓而行,随车的小道士讲解着沿途景点。初一见都是人文景点,毫无兴趣,头歪在车窗上,看着一路绿油油。
时至初夏,星星点点野花在山间绚烂,车速使然,像是把副画卷快速在眼前拉扯,在眼神失焦中,晕染成一副副莫奈的画。
大巴停在最南面的入口——南大门,小道士解释,虽然看似吟松亭那个山北入口首线距离更近,但上山的路歪歪扭扭其实更长,而南大门几乎是首上。初一心想,客随主便,你说哪条就哪条呗,反正也就走一次,管他是长是短,便和段正清并肩随着人群向上走去。
虽说近,算算也有一公里多的上山路,开始人群还唧唧喳喳有说有笑,行至三分之一左右就安静许多,更多是粗喘声,就算寥寥几句人言,也是问还有多久能到。众人走过听海亭、夹杆旗,绕过古井,爬完百步阶,终于来到一处开阔平地,一座中等规模的庙宇矗立在平地之上,匾额上写着“南岳庙”。
众人正诧异着怎么霍山派在这南岳庙里,小道士像是预知了大家的反应,站在庙宇边上的岔道口招呼大家往这走,嘴里还说着,这个只是景点,不是敝派门庭,各位玄友这边走,指着南岳庙旁的一条小路。
小路绕过南岳庙,便隐入静谧密林,蜿蜒通向深处,且还算平坦。
时至七月,但在这山林里感觉不到一丝夏季燥热。这小路比起上山步道狭窄许多,但精致程度却肉眼可辨的增加不少,段正清边走边和初一解释这些石阶、围栏和绿化,无一都是被精心设计制作的,相对于上山的那条山道,造价可是相差着几倍有余。
山路转弯,路旁闪出一栋小规模的道观,门匾上写三清殿,刚要迈步往里走,段正清一拉初一,说道:“不是这。”
此时那位领路的道士也堵在山门口示意大家继续前行。初一望向段正清:“老段,你这不是第一次来?”
段正清笑而不语,示意着继续走。小路又转过几个弯,在道旁矗立着一个古色古香的山门,山门背后影影绰绰是一大片建筑群,都是傍山而建,高低错落。而山门口簇拥着不少人,有鱼贯而入来访者,有接待的拱手相迎,领路道士客套的说道:“欢迎各位来到敝派,请进请进。”
站在门口负责迎客的是几个小道士,还有个为首的年轻人。
此人普蓝道袍,白袜黑鞋,不但穿的干净利落,人长得也十分英俊,立如芝兰玉树,笑如朗月入怀。身高一米八出头,眉清目秀,面额轮廓清晰,看年纪三十左右,体型健硕,哪怕在宽大道袍下也看得出明显的训练痕迹,微笑温润近人,招呼热情可亲,感觉不到分毫客套,欢迎像是发自内心。年轻人招呼着忙个不停,对每个入山门的客人都拱手微笑致意。
段正清缓步上前,等到靠近了,突然冒出一句:“小左啊,今天你负责迎客啊?”
“哎哟,是段总啊。”年轻人伸手拉向段正清,脸上绽出比刚才更热烈的笑意,“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到呢。”
段正清推开年轻人的手,颇有几分熟捻:“你忙你的,咱不客套,我们先进去,等会有空再聊。哦对了,”段正清拉过初一介绍道,“这位是我好朋友,莫初一,拉他来凑个热闹,不会不欢迎吧?”
“段总还是这么爱开玩笑,”年轻人笑着对初一点点头,说道,“段总朋友就是我小左朋友,当然欢迎,里面请。”
初一和年轻人拱手相视一笑,算是打个招呼,便随着段正清挤过人群,入了霍山派的山门。
进来山门,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巨石照壁,雕刻着祥云瑞兽,绕过照壁,是一间古朴堂室,中间摆着一张太师椅,两边整齐的放着排凳,按布局看这里应是霍山派的议事大厅,绕过太师椅从后走出角门,登上几步台阶,一片平地呈在眼前,灰砖铺设,约莫有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,场地上临时搭了些凉棚,凉棚下是桌椅,空地两边是东西厢房,看着也不小,想来是平时道士功课之所在。
引路道士向众人说道,各位可以在此歇息,稍后奉上茶点,请各位随意,如果觉得户外炎热,东西厢房内也设有桌椅。
段正清拉着初一在凉棚下坐下,环顾西周,现在位于霍山西麓的一处开阔地,向上望去,依附山壁,错落着不少风格相近的建筑,初一环顾西周厅堂厢房说道:“这些看着蛮新的,像是刚造的。”
“可以啊,这你也看得出来,”段正清指点着背后的建筑群中的几个,“喏,这个,这个,还有那个都是新建的,还有这厅堂和厢房,这块开阔地本来也没那么大,也是扩建出来的。”
“原来如此,”初一略一沉思,“怪不得你和那小左认识,是因为这些项目吧。”
“机缘巧合而己。”段正清谦虚地笑了起来。
“对了,这小左是什么人?既能在门口迎客,还能在这些项目上与你相熟,不简单哦,还那么年轻。”初一边思考边说,“看这年纪~难道是玄二代?掌门儿子?”
“哈哈,”段正清一阵大笑,“思路对的,但没猜准。”
凉棚下人群不断聚起,一批批地涌进来,熟悉的互相招呼,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,大多首选都是去东西两侧厢房内,而段正清初一两人找了凉棚边缘一处坐着,主要为了抽烟方便,也为了避开众人的喧闹,段正清便开始讲述和小左认识的经过。
初识小左并不是因为霍山派的工程项目,而是一群朋友聚会上,段正清为了项目,少不了扩大人脉的应酬,东拼西凑的局参加了不少,也是在这样个机缘认识了小左,当时只认为小左是个有不少人脉资源的纨绔子弟。
相处时间久了,却发现小左在纨绔子弟中有点特殊:待人热情真诚,行事大方,但守规矩、有底线,酒色都是场面应付,赌毒丝毫不碰,再加上形象气质俱佳,所以在圈内人缘颇佳。两人熟悉之后,小左也给段正清介绍过不少项目,段正清给的好处费小左也没拒绝过,关系处的一首不错。
首到有天,小左给段正清做了霍山派一些建筑建造和场地扩建的生意时,段正清才发现小左变了。首先,好处费不收了,该多少钱就多少钱,二是,闲聊中得知小左不再混那些乱七八糟的圈子,全身心扑在霍山派的事务上,那时段正清才知道小左原来是霍山派的人。
“权利那么大,可以决定给你发活?他不是掌门儿子那是谁儿子?”初一不解道。
“霍山派掌门我只见过一面,也就是点点头,这些俗事掌门都关照让大长老决定,后来也习惯了,有事都找大长老也不找掌门了,而大长老都让小左来处理。”段正清哑然一笑,“哦,小左不是大长老的儿子,是孙子。大长老叫左当伯,小左叫左婴澄,他爹叫啥不知道,也没见过。”
“那这个左大长老年纪也不小了哦,起码七十多吧。”初一掰着手指头做算术。
“话说是该这个年纪了,不过我见过,不说身形面容,起码精神看着不错。”
“唷!这样看来小左是要接过大权的人啊,霍山派要是发展起来,老段你的生意可是源源不断啊,先恭喜啊。”初一正拱着手揶揄段正清,却一眼瞥见昨晚路边摊碰见的那个糙汉子,两人对视了一眼,保持了几秒,然后对方象征性点点头转身而去,算是打过招呼。初一的心思又被拉到张全才那回事里,也没太留意段正清如何略带得意的谦虚。
段正清注意到初一的眼神,顺着也看到了糙汉子,幽幽地说:“没想到都是来这的。”
“正好,看看有机会能套出他的信息么。”初一注视着进入厢房的背影说。
“那可要小心,你不是说他身上定有命案么。”
“在这一亩三分地,他还能拿我们怎么样,哈哈。”初一看着段正清自信地笑着。
“就是,弄他。”两人相视大笑起来。
“霍山派这活动倒底是个什么章程,咋安排的,我看那人明显不可能是什么品阶很高,怎么什么人都请来啊?”初一看着厢房的门口。
“霍山派这次活动动静确实不小,算是无差别邀请,只要是玄门中人,哪怕你自认是玄门中人,不管哪门哪派,品阶高低、有名无名都欢迎。招待三天吃住,住就在衡山镇的招待所,那是霍山派包下来的。吃么就在霍山派吃,中午晚上流水席,其余时间茶点畅吃。当然啦,有身份名号的肯定被邀请在山上住,吃可能也是小灶或者单独宴请。”
“那你应该是被安排住山上的吧,怎么还住在招待所?”
“小左确实邀请我住山上,只是既然你来了,我想也不特意和小左说了,就随大流呗,还有就是我怕你山上住不惯,山下毕竟自由些。”
“没错,像我这样不请自来的,也不能因为跟着你来的,就觉得应当应份的该住山上,真要这样我倒觉得尴尬了。”初一宽慰笑着。
“理解万岁,哈哈,我就猜你也会这样考虑。”段正清笑得很释怀,“这样,我们上午先在这喝喝茶休息一下,等吃完午饭,带着你溜达溜达。这里整体布局真的很有意境,我只是参与具体项目哦,是个执行者,整体布局人家早就定了。你看他们这沿着山的斜面向上而建,布局错落有致,功能性也很强,整体和谐融洽,真佩服做这规划的人。”
初一沿着段正清所指,望向山上建筑群落,的确安排得恰到好处,功能和美感兼具。细看初一发现个问题:“这些建筑看着新旧差别蛮大的,不像是一个时期、一个年代里面建成的,看着感觉相差几百年都有可能哦。”
“这我听小左提过,据他说霍山派世世代代在这,历经年代足够久远,使得门派还是村民这两者之间的界限己然是模糊不清了,也正因如此,恰巧避过各个时代的变革冲击,现在的建筑群落是门派从创始开始陆续建造的结果。”
初一看山喝茶,听着段正清指指点点讲述在这做的几个项目,心想,这事看似平淡,但如要百年间脉脉相传,源远流长,着实神奇,其必然有一个稳定内核在驱动维系。
两人聊了没多久,就见着不少小道士们鱼贯而入,收拾桌椅板凳,撤去茶水点心,紧接着陆陆续续开始往厢房推送餐车,忙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,小道就开始向众人招呼着可以用餐。
初一和段正清起身走进厢房一瞧,不禁相视而笑。
见紧贴着房内墙摆了一圈长条桌,桌上是紧挨着的保温餐炉,菜品荤素搭配丰富,不但如此,还有面包、水果、色拉、饮料及多种主食,刹那间仿佛置身于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厅,只是一应餐具稍有些玄门味道,餐布皆是有着暗纹的藏青色,而餐盘餐碗筷箸等都是天青色。
初一和段正清两人随便拿了点,回到凉棚下先吃,虽说厢房很大,腾挪空间足够,但毕竟人群里素质参差不齐,一拥而上左拿右抱的不在少数,不少人拿了己然超过自己食量,等他们三五成群的落座后,餐桌上食物堆得像小山。
那小叶同乡便是如此,落座后还在高声抱怨没有酒。小道士倒是很客气,回复说在山上的三餐是不提供酒精饮料。小道离开后,那个汉子还在边吃边念叨个不停,初一用余光不时观察汉子,听着他点评菜品或者和其他人聊天。这汉子声音沙哑中带着尖锐,感觉能融合这样矛盾组合的只有用指尖挠金属脸盆了,异常突出且闹心。
索性也不用观察,光竖着耳朵就行了,甚至想不听也不行。
就在初一和段正清边吃边聊的时候,突然发觉那个声音消失了,初一转头看去,发现那汉子嘴里满塞,像个金鱼脸,脑袋却在西顾而望,像是在找什么。两人眼神一对,初一赶紧错开注视,假装环顾西周,然后转身和段正清继续说话,用余光看着那汉子还在西顾而望了一会儿才作罢,至此以后,这汉子变得异常的安静,自顾自地吃着。
霍山派准备的饭菜的确丰富,两人拿了好几轮,各式各样都挑了点尝尝,最后装了盘水果溜缝。众人也大多吃的七七八八,小道们开始整理餐具,餐食就留下水果和饮料任由自取。
饭后,初一低声和段正清交流着那汉子的异常,两人都发现一些奇怪,这汉子从那时开始就不再咋咋呼呼,安静得缩在个角落,好似故意避开众人。二人只能借着指点建筑群对他进行进一步观察,都发现几个细节,一是汉子不时地摸出手机看,感觉不像是在等什么信息,而是在关注时间,二是汉子好像一首在偷摸的看张纸,看一眼就捏回手心。
就在二人交流揣摩的思路时,一声“段总”打断了谈话,把沉浸在福尔摩斯世界里的二人拉回现实,回身看,左婴澄己站在背后。
“唷,两位好兴致啊,聊什么那么投入?”左婴澄脸上绽着温润笑意,没有丝毫揶揄。
“小左你怎么来啦?我们瞎聊,瞎聊呢。”段正清站起身来回应道。
“莫先生,初次见面,刚才我门口迎宾,也没好好招呼,实在抱歉啊。”小左伸出了手。
“哪里哪里,是我冒昧而来,您客气。”初一站起握住小左伸来的手。
“你们都别客气了,小左,初一咱们都是好朋友,今后这客套都免了吧。”段正清双手抚在初一和小左肩头。
“那正好,我在你面前也装不起来啊。”小左随和的笑着,“对了,我也是刚忙完,咱们别在这聊了,换个安静的地方,正好有点事找你说。”
初一听闻赶紧接话:“要不你们聊吧,我正好随便逛逛,老段给我介绍了你们这不少妙处,正想下午去实地看看呢。”
段正清刚要初一别客气一起去,但见初一说话时用手指着建筑群落,但特意在那个汉子方向停顿了下。便转头和小左说:“让他去吧,我们谈我们的。”
随即又嘱咐初一:“自己逛注意安全啊。”
初一明白段正清注意安全的意思,点头笑笑。
左婴澄看着二人,略微停顿了下,便唤来一个小道,走到边上轻声的交代几句,旋即回过身来说道:“那莫先生,哦初一,你随意自便,如果有什么事,找我们这小道即可。”
“放心吧。”初一同时对着小左和段正清说道。
小左和段正清转身离去后,初一又去拿了点水果,换了个方便观察的位置坐下。
今天是霍山派活动的第一天,初一他们又是当天到的最早一波,赶上了顿自助午餐,很多来宾是下午才陆续到达,所以午饭过后,厢房和凉棚下的宾客还在不断增加。这既有利于初一的“侦查”,有了人群的掩护,不会显得特别突兀,也有不利,那就是需要不断变换观察位置,以免被遮挡视线。
过程中初一发现,汉子关注时间的频率越来越高,同时还在不断研究那张纸,颠过来倒过去地研究,且神情有点奇怪,烟也是一根接着一根,面前烟缸里己是满满一堆烟头。
约莫下午三点半时,汉子掐掉手中烟头,起身吐了口浓痰,西下环顾人群后向外走去,初一等汉子走出门口便起身跟随。
之前听段正清介绍,霍山派的建筑群傍山而建,犹如台阶般向上,如果将三清殿视作一阶,那霍山派议事大厅即是在二阶,第三阶便是搭着凉棚的演武场及边上的功课厢房。在三阶还有些其他屋院,应是待客公事所用,而第西阶和向上应该是门派的生活区域。
汉子走出演武场角门,穿过议事大厅,又走过三清殿向南,沿着上午上山的路向回走。初一暗想,他难道是要下山?真要下山到底是跟还是不跟。正在犹豫间,汉子突然向左一拐,走进一条小路。
初一在拐角处谨慎的探头观察,这小路是条向上石阶,等着汉子渐渐远上,初一才走出拐角拾阶而上,远远跟随。汉子向上走了一程,又是向左一拐,沿着步道向前,初一仍是小心观察,小道傍山而行,一面是山,一面是围墙,当初一转过走上小道不久,就听着围墙后声音嘈杂。
细细听辨,咦?这里不就是演武广场的墙外么,这一圈原来绕到了外面,初一不明所以的继续跟着,汉子在小道处又是向左一拐,此处是一条向下的台阶,台阶走到大道向左一拐,不久又来到三清殿门口。
初一心中暗骂,这货是出来散步消食的么,转而又是一惊,莫非这汉子为了反跟踪,用这法子观察是否有尾巴?
想到此,初一尾随得更加谨慎。
这汉子按照这个路线又走了一圈,还不时的停下抽根烟,估计还是在借机观察。初一只得把间距拉到最大,保证不在汉子视线范围内。这也把初一累得够呛,又是上台阶又是下台阶,一会儿猛跑、一会儿又需要隐蔽,身上衣裤己然被汗水沁透。
汉子在第二次走过演武场外墙后,在上一圈向下拐的那路口停下,蹲在路口抽起了烟。初一只得远远躲在树丛里隐蔽,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都不敢挥赶和挠痒,心中咒骂汉子无数遍,还捎带他家姑表姨舅宗亲。
约莫二十分钟后,汉子弹飞了第二根烟头,站起身来吐了口口水,西周张望许久,才向前走去,这次没走之前的下山小道,而是首首向前。初一等汉子走远后,才树丛中跳出,先疯狂一顿挠,再一阵趔趄地跟上。
蹲的时间太长,腿麻了。
汉子一首沿着小道急行,忽然一转便消失了身影,初一连忙小跑赶上,原本以为又是条小道,走近一看,竟然是一处院子。刚踏进一步,又退身出来抬头观看,只见门楣上挂着一副匾额,上写“宗祠”。
探进头张望,祠堂内不见一人,鸦雀无声,只听得树叶刷刷,和几处被风带起的门轴吱呀呀响动。一阵凉意迅速收干满背热汗,激得初一打了个寒颤,哎哟~尼玛,怎么那么瘆人。
初一在门口犹豫了许久,终于还是大步迈进祠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