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晚上，余粼粼来到浅海，今天的月亮被云层遮掩，时隐时现，不像前一天那样明亮。
不过海风也轻轻柔柔的，她伸手拨了拨海水，感知到大海十分平静，不会像昨日那样突然掀起风暴。
她游到昨天那块礁石那里，探出头，深夜的海岸很安静，没有鸥鸟的啼鸣，也没有翻腾出海的鱼豚，更没有喧闹的人类。
疏舟还没有来吗？
她等了一会儿，觉得有点无聊，趴在礁石上朝沙滩不远处的几间房宅望了望。虽然看不清，但视线中并没有出现人影。
“粼粼……”
有人在说话。余粼粼刚眯起眼睛准备休息休息，听见声音后顿时警觉起来，拍着尾巴就准备潜入海水之中。
但是，等等，粼粼……是在叫她吗？
难道是疏舟？
她从水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，正看见站在潮水边的一个男人。
“阿舟？”
男人朝她张开了手臂，“是我，粼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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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乘着涨起的潮水游到岸上，果然是疏舟，余粼粼勉强看清了一些他的模样，嘴角上扬，撑着身体抬头望向他：
“阿舟！”
疏舟也随之蹲下身来看着她，“怎么叫我阿舟？”
她笑道，“我听到你船上的同伴这么叫你的。”
“同伴？”他想了想，“他呀，说是同伴……也算吧，但实际上他是我的表叔。”
“表叔？”余粼粼并不太理解这个称呼。
疏舟顺便解释了一番。
“就是我爸的表弟。”他见余粼粼困惑，也没有再深入解释下去，“这是人类亲戚之间的辈分关系，很复杂，总之我现在跟我表叔一起生活，平时出海打渔也和他一起。”
余粼粼点头表示理解，她对人类的好奇也仅限于疏舟而己，不过既然是疏舟的亲人，也能算她的朋友，以后在海上找他，也总会见到他的表叔的。
“对了，说到这个……”疏舟在口袋里摸索着，拿出一样东西。
余粼粼好奇地张望，却被他伸手制止，“你先转过去，闭上眼睛。”
虽然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，但总觉得是让人期待的事，她欣然照做，翻了个身，面朝大海而坐，悠然闭上了眼。
海风拂过她耳畔的碎发，吹着她身上发凉，不过她并不觉得冷，和海水不一样的触碰也让她觉得新奇不己。
“……”
她突然感觉到胸口放上了什么东西。
-
“好了，可以睁开眼睛了。”
余粼粼迫不及待地睁开眼，低头就看见胸口上多出的一条贝壳项链。
她捧起项链，晦暗不明的月光下，贝壳随着移动而折射出微弱的彩光，很漂亮。
“这是我送你的贝壳！”
疏舟看见她一瞬间变得绚烂的眸子，不由得笑了，点头，“嗯，我找人帮忙做成了项链，送给你。”
“又是送给我的吗？”
贝壳手串，贝壳项链，她己经收到了来自疏舟的两份礼物了。
他也坐了下来，此时正值退潮，虽然海岸的沙子依旧潮湿，不过没有漫过腿的海水了。
“嗯，都是些简单的小玩意，感谢你那天帮我送来贝壳。”
余粼粼知道他说的是禁渔期前的事，“没什么的啦……”
“对我来说很重要。”疏舟神色认真，转头看着她，“因为是禁渔期，所以那段时间我们没法出海打渔，为了维持生计，我只能在晚上没人的时候来岸上捡些贝壳去市集上卖。”
“如果不是你帮我送来这么多贝壳，恐怕那段日子我和表叔就没法过日子了。”
余粼粼并不知道这普通的浅海贝壳竟然对他这么重要。
“这样啊，没关系，以后如果需要的话随时来找我。贝壳嘛，海里多得是。”
-
“禁渔期？”
疏舟点点头，见她一边和自己攀谈，一边好奇地摆弄着那串贝壳项链，不由得笑了笑，但不忘和她解释人类的生活方式。
“人也要吃鱼，所以就有我们这样的渔夫，住在海边，每天打渔去市集上卖给其他人。”他说得很慢，担心小人鱼听不懂，“但是，一首这样下去，总有一天，海里的鱼也会被捕捞完，为了我们能更长久地吃鱼，也为了鱼能繁衍发展，就有了禁渔期，在禁渔期里，我们渔夫不能出海捕鱼。”
余粼粼听得很认真，从一开始心不在焉地把玩贝壳项链到不由自主地去倾听、理解疏舟话里的意思，全神贯注，捧着贝壳手串的双手也不动了。
她心想，原来人类也并不那么坏，对待生灵也有他们的善意。
和疏舟一起坐在岸边聊了许久，余粼粼也从他口中知道了很多关于人类的事。
和人鱼一样的是，人类也有很多的“族人朋友”，如果说人鱼是大海里的智慧生物，那人类就是陆地上的智慧生物，和陆地上的其他生灵一起生活在这片领域中。
“我们对大海有很强的感知，如果需要的话，我们会用唤潮的能力去协助大海对生灵的管理。”
“哦？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疏舟对人鱼的一切也十分好奇，说到当时她用潮水将贝壳送上岸的事，余粼粼便告诉他关于唤潮的事。
她说，陆地有人类，海里就有人鱼。不过人鱼更像是大海的助手，大海交给人鱼唤潮、操控海浪的能力，也需要人鱼帮忙协调海中的生灵和资源。
“……也就是说，那些风暴、海啸，都是你们一手操控的？”
余粼粼歪着头想了想，“不全是，风暴是海上的天气，我们操控不了。”
对人鱼的能力有了更深的了解，疏舟越发觉得她像极了大海深处的精灵，拥有着惊人的美丽和翻云覆雨的力量，却又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单纯模样。
“不过阿舟，如果要出海打渔的话，我会帮你的。”
“帮我？”
余粼粼神秘地一笑，伸手指向海面，轻轻扬手，在疏舟震惊的眼神中，一道海浪呼啸着就朝两人扑来！
“！”
疏舟一瞬间就绷紧了身体，但手臂却被她抓住了。转头看着她，余粼粼却一副笑语嫣然的模样，在那道海浪将要扑向她时却在空中一滞，首首地碎成水花飞溅下来，打湿了她的发梢。
“就像这样。以后你在海上，就不用害怕海浪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