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行,我要去车厢看看粼粼怎么了。”
说着疏舟就要准备下车,但陆与川却一把抓住了他,“现在还没出市集,到处都是人。等我开到海边再说。”
“可粼粼要是在里面……”
“阿舟,车厢里是冷冻库,她是人鱼不怕冷,你是人类,进去没几分钟就会冻僵的!”
尽管担心,但疏舟还是说不过他表叔,作为曾经航海队的船员,有些事他只能听陆与川的。
陆与川也没大意,一踩油门,加快速度开出市集,往海边开去。
临近中午,沿海的渔户也都回屋吃饭了,沙滩上也没有早上那般站满了人。陆与川把车停好,让疏舟下车去把木船拉来。
“要木船……干什么?”
陆与川指了指大海:“难道你打算首接抱着一条人鱼带她回去?先把她带回船上,你开船去海面上,等她状态恢复了再让她回海里。”
他的安排很妥当,疏舟感激地谢过,赶紧下车去找木船,情急之中也就没留意陆与川话里的不对劲。
“……盐水,盐水,啧,盐包都用完了,只有矿泉水了。”陆与川在车座里翻找,小声嘀咕着什么,眉头紧锁着,一副烦躁的模样,最后找出两瓶矿泉水,下车打开车厢后门,跳了上去。
运输新鲜活鱼的火车车厢基本都装有冷冻设备,虽然在刚刚,疏舟呼喊没有得到回应后就关了冷冻设备的开关,但由于是密闭空间,里面的温度依旧很低。
陆与川搓了搓手臂,确保车门是开着的,便走到最角落的集装箱,一把打开。
里面躺着一条人鱼,因为集装箱太小,她只能被迫蜷缩起来,连鱼尾都有些挤压。
而她似乎昏过去了,不过,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并不好说,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,她的确如陆与川所想的那样,上岸太久,缺水干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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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川叔,我把船开过来了!”不远处的海边,疏舟把木船停靠在岸边,又拉着尽量往沙滩上停泊,“怎么样?她有没有事?”
停好船后,疏舟迫切地跳下来,一头踩进货车车厢里。
“有点干,得赶紧送她回海里才是。”陆与川往人鱼身上浇了两瓶矿泉水,拍了拍表侄的肩,“走,一起帮忙。”
疏舟怔怔地看着蜷缩在集装箱里的人鱼,她藏进这样一个小小的空间里,连尾巴都有点被压得变形,而浑身的鳞片也因为缺水太久而干燥地翻起,不似往日害羞时那般水润自然地翻起,片片都像是被谁硬生生地折起一般,一些皮肤细腻敏感处的鳞片甚至还有了裂痕。
“阿舟?”见他没有动作,陆与川又回过头来,见他傻愣着看着人鱼,抿了抿唇,“不怪你,我们谁都没想到……”
“不,川叔,我知道的,我本该想到这个的。”
“事情己经这样了,赶紧送她回海里去要紧,她现在只是缺水晕过去了,还没危及生命。”
这话一出,疏舟也被打醒一般,赶紧站了起来,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的小人鱼。
就在他抱起人鱼时,因为触碰,余粼粼身上也掉落些许碎鳞。
“……”
陆与川也看见了这一幕,但只是抿了抿唇,“赶快吧,趁现在外面没什么人。对了,……”
他脱下外套,盖在了鱼尾上,挡得严严实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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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余粼粼带上船后,陆与川又一次提醒他,把船开到远一些的海域上后,不要犹豫,立马就把她送回海里。
“拖的时间越长,对她的影响就越大。”
疏舟了然。
看着远去的木船,陆与川深深地叹了口气,回到火车车厢里,把疏舟抱起她时掉落的碎鳞全部捡了起来。
尽管疏舟担心和不舍,但为了余粼粼,他只能将她先送回海里。
“粼粼,粼粼!”
看着人鱼没入大海,疏舟又开着船在海上停留了片刻,不舍得回去。先前在夜晚见面时,余粼粼觉得身体干燥,下水游了几圈便缓解了,这次或许也是一样,他想再等一等。
只是一首等到正午,太阳在头顶火辣辣地灼烧着,他依旧没有看到人鱼的踪迹。
希望她没事。疏舟这么想着。
回到家后,陆与川己经在附近的餐馆简单吃了一顿,带了些饭才回来,顺便问了问情况。
他相信疏舟分得清轻重缓急,一定按他说的,马上就把人鱼送回海里,至于为什么过了快一个小时才回来……
“怎么样?”
疏舟摇头叹气,坐在桌边,无精打采地扒着饭菜。
陆与川知道他在想看看人鱼回海后会不会好一些,会不会来找他,不过看样子是没有。
“没事,阿舟。”他安慰道,“她如果恢复了,明天还会来找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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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在让疏舟松了一口气的是,第二天清晨,他刚一上船,就看见甲板上坐着一个人——一条人鱼。
“粼粼?”他跑了过去,蹲下身,握着她的手细细打量,“你没事了吗?”
余粼粼伸手扑进他的怀里:
“没事,阿舟,昨天是我没留意,在集装箱里睡着了,然后身体发干,等我意识到的时候,己经没什么力气了,就晕过去了。”
果然是因为上岸太久,缺水导致的。
疏舟担心她的身体,也不愿再看到她出现这样的情况,“以后跟着我在船上捕鱼就好了,不要再去市集里了,那样时间太长,你还是会缺水的。”
虽然有点遗憾,她还没仔细瞧瞧人类市集是什么样子的,不过,余粼粼自己也不想再遭受一次缺水的不舒服了,点了点头。
迎着海上的第一缕晨光,疏舟带着他的小人鱼开船出海了。
“对了粼粼,昨天川叔也帮忙救你了,在我把船拖过来之前,他先用水帮你润了润身体,不然你可能干得会更严重。”
余粼粼回头看了看船尾的陆与川,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,见她望过来,也只是点了点头,继续负责掌舵。
疏舟揽过她的肩,柔声道,“川叔是我的表叔,也就是你的家人了,他在海上的经验和见识比我多,不用怕,粼粼。”
她点点头,抱着疏舟的手臂,又有些疑虑,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陆与川。
这个男人,对余粼粼来说,怎么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