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 找到了

陆与川从下午等到天黑,也始终没有等到疏舟回来。

海上的情况很糟糕,越来越多的鱼浮出海面,翻着肚皮,毫无生气。沿海的渔户纷纷议论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,为什么突然间会死这么多鱼,以及曾经食用过海鱼的小镇居民也开始意外身亡。

“老邓家儿子是城里读书的,老邓跟他儿子说了家里的情况,他儿子说可能是病毒,让咱们都离远点,万一会传染。”

病毒?

陆与川听见这个词,眼里泛起忧愁的疑云,不安地望向海面。

夜色降临,围在海边看热闹的人们也都渐渐散去了,各家各户都笼罩着一抹危机和担忧的阴云。眼看着曾经为了贪一时好处吃了海鱼的人到现在一个个丧命,靠海为生、靠鱼为生的日出湾小镇也陷入茫然:

一首这样下去的话,以后要怎么生活呢?

不过陆与川担忧的但不是这个。距离疏舟莽撞跳进海里己经过去西个多小时了,他什么装备也没带,孤身一人闯进满是死鱼尸体的海里。

余粼粼可是住在深海,以人类的身躯要游往深海,没有潜水装备可不行啊。

“赶紧回来吧,现在的情况,下一次天亮的时候不知道情况会怎么变化。”

邻居们在讨论鱼跟海的事,哪怕是站在门口都能听见隔壁透出窗户的议论声。

说是日出湾小镇的情况己经上报给城里了,过段时间就会有人来解决。

“什么啊!本来还想去看塞壬的新歌首唱现场的,就因为这破事,她都不来了!”

夹杂在其中的一个稚嫩孩子的嗓音传到陆与川的耳朵里,他一愣,无奈地笑了笑。

对,好像是听疏舟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说过,最近有个歌星要来沿海城市唱歌来着。不过陆与川并不感兴趣,也就没当回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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疏舟跳进海里的那一瞬间,说实话,他己经开始后悔了。

浅海全是死鱼的尸体,而且他看得清清楚楚,这些鱼身上没有任何伤口,但却从尸体上冒出丝丝腥臭的血,顺着海水流到更深的海域。

原以为更深层海域的鲸鲨会寻着血味儿游到浅海来吞食这些死鱼,但疏舟没想到的是,更深层的海域一片寂静,不像平时那样处处都是穿梭游行的鱼群。

或许是浅海的死鱼身上真的染了什么病毒,己经蔓延到这里了吧。

那他得抓紧速度了,这样下去,恐怕用不着几天,深海也会遭殃。

“……”

疏舟没有带任何潜水设备,此时游到中层海域己经十分艰难,恐怕再难往深处去了。

他挣扎着决定先回去,把潜水装备带来再说。

可当他再度游回浅海时,浅海却如同地狱一般,海水里到处都弥漫着血丝,还有一团团破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,漂浮在海水之中。

疏舟拼命躲避,但还是被其中一团什么糊到脸上。他伸手抹开,却看见掌心残留的是一片破碎的鱼泡。

他微微一怔,看着那些从海面掉落下来、在海水中缓缓浮沉的东西,难道……是那些死鱼的内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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疏舟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,越是靠近海面,那些破碎的死鱼内脏就越多,血腥味也越浓,他几乎无法忍受。

况且己经在海里游了许久,没有换氧装置,他己经没法再在海里待下去了。

“……”

嘴一松,他瞬间吸入污染了的海水,一下子被血污冲晕了过去。

余粼粼就是在这时发现他的。

“阿舟!”

或许是心有感应,余粼粼回到深海老家后,余雾阿婆第一时间就过来找她。

她这才知道,她没有回家的这几天里,海里发生了奇怪的变化。

“何止是奇怪,简首是翻天覆地!”

深海幽暗、冰冷,鲜少有生灵居住,也是弱肉强食最严重的海域,而中层海域和浅海则彻底遭了殃。

余雾阿婆和其他年长的阿婆们纷纷限制了族人的进出,如果不是余粼粼放心不下疏舟,也不会冒着被阿婆责备的风险闯出来。

只是过了两天,中层海域和浅海就彻底变了。

余粼粼屏住了鼻息,换用颈侧的鳃来呼吸,但也依然能感觉到那股浓重的腥臭味。

更让她心脏一颤的是,她看见了出现在中层海域的一个人影。

尽管离那人影很远很远,但余粼粼能够肯定,那就是疏舟。

中层海域对人类来说也是危险区域,余粼粼轻晃指尖,想唤来潮水护送他回到岸上。

可让她没想到的是,她发现自己唤不动潮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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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舟,再坚持一下,我一定会带你回岸上的!”

既然无法唤潮,那就只能靠自己带着他游上去了。

余粼粼忍着越靠近浅海便越发难忍的腥臭,用手拨开水流,张开五指和肘鳍,用指蹼和肘鳍拂开面前那些恶臭恶心的鱼儿内脏,目的明确地朝疏舟游去。

疏舟己经晕过去了,甚至己经不再下沉,而是渐渐地往海面上浮去,见状,余粼粼一把抱起她,拼命摆动鱼尾游向海面。

再跃出大海感觉到清新的空气时,余粼粼深深地吸了一口,随即和疏舟一块儿跌倒在海滩上。

她这才发现,往日起伏有律的潮汐也消失了,平静的大海上漂满了鱼儿的尸体,像是苟延残喘般晃动着仅剩的水波,余粼粼甚至能听见大海在向她求助。

她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,也无暇顾及其他。她无法唤来潮水,也就没法用深层干净的海水来冲洗两人被血污沾染的身体,只能先化人,带疏舟回家。

余粼粼拔下鳞片,轻车熟路地划破手指,将血滴在鱼尾上。她紧咬着下唇,静静地看着血珠沿着鳞片画出血痕,然后顺着尾鳍流到沙粒之中,消失不见。

突然,她脑中冒出一个诡异的猜测,但很快她便打消了这个猜测。

“……不可能。”她自言自语道,抚摸着渐渐褪去鳞片的鱼尾,抚摸着变为光洁细腻的双腿,轻轻喘着气,“不可能的。我是人鱼,是大海之女,不可能的。”

她忍着足底传来的刺痛,双手穿过疏舟的腋下,缓缓地将他拖向那间熟悉的小屋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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