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，天光微熹，听晚与听菀便被嬷嬷们唤起了。
田嬷嬷手执小藤尺，笑容温和地看着听晚，小姑娘穿着秋香色小袄，揉着眼睛懵懵懂懂地站在榻前。
“起身，要先行晨拜礼。”田嬷嬷声音不疾不徐，温柔里自带着一股不容懈怠的分寸。
听晚迷迷糊糊地应了，学着嬷嬷示范的样子，小手规矩叠好，身子福了福，却因为站不稳，差点歪倒。
田嬷嬷忙上前扶住，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，温言道：“莫急，慢慢来，只要心里记得，手脚自会熟练。”
听晚眨巴着一双黑亮的眼睛，奶声奶气答应了，一本正经地又练了一遍。
田嬷嬷在旁微笑着引导，一边纠正细节，一边柔声夸奖：“咱们晚儿最是聪明，一学就会。”
小姑娘听得喜滋滋的，练得也更起劲了。
另一边，吴嬷嬷带着听菀站在小小的练步毯上。
晨光从窗格洒进来，映着听菀一身素雅浅绿袄裙，眉眼间还有未褪的稚气。
吴嬷嬷却极为严谨，手中细竹尺轻敲地面，语气温和而不容置喙：“女儿家行走，须步步生莲，脚下要稳，腰背要首，不可懒懒散散。”
听菀皱着小眉头，迈着短短的步子一板一眼走了几步，终是忍不住扭头嘟囔：“嬷嬷，走得这么慢，好累呀。”
吴嬷嬷不恼，只微微一笑，语气带着笑意却依旧郑重：“二格格是要做大家闺秀的，大家女子，一颦一笑皆是规矩，岂能随性懈怠？”
听菀小嘴一撇，悄悄叹了口气，但看着吴嬷嬷温和坚定的眼神，又不好撒娇，只得咬着小牙，重新摆正了身子，努力迈步。
吴嬷嬷在旁看着，心中暗暗点头——这孩子虽性子顽皮，倒也有股倔强的韧劲，只要细细教养，日后必能成材。
清晨的清和堂内，炭炉微温，香气氤氲，两位嬷嬷领着两个小姑娘，一步步，一点点，将规矩与礼仪，慢慢浸润进这尚且稚嫩的人生里。
清和堂外，乌拉那拉氏立于廊下。
她披着一件淡银绣暗纹云鹤的大氅，身影静静立在雕花槅窗之后，隔着薄纱，看着堂内情形。
听晚小小的人影在田嬷嬷引导下蹲身起立，动作稚拙却极认真；听菀则在吴嬷嬷身后，一步一趋地练习行步，虽有些吃力，却咬牙坚持。
廊外风过，桂香隐隐，檐下风铃叮咚微响。
细雨初歇，天光新净，天地间仿佛洗去浮尘，连空气中都带着几分澄澈清明。
乌拉那拉氏垂眸一笑，笑意里带着几分柔和与深远。
她知教养之事，非一朝一夕可成，须得春风化雨，润物无声。
但只要起手不误，将来她们步入闺中、立身于世，便有了安身立命的根基。
想着，她抬手拢了拢衣襟，吩咐身旁的李嬷嬷：“一会儿叫厨房炖些燕窝莲子羹，待两个小丫头学完规矩，赏她们一碗暖暖身子。”
李嬷嬷应声而去。
乌拉那拉氏回头望一眼堂中那两个小小的、却将逐渐长成的身影，心底一片柔软，转身踏着轻微的步子，缓缓离去。
窗内炉火微旺，香气温软，琉璃窗上映着斜斜日光，新生的未来，正悄然萌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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练完晨拜礼，嬷嬷们又带着听晚和听菀去洗漱。洗漱完毕后，便是早膳时间。听晚乖乖坐在桌前，看着面前精致的点心和粥品，小鼻子动了动，口水都快流下来了。
就在她准备伸手去拿点心时，吴嬷嬷轻轻拍了下她的手，“二格格，要用筷子。”听菀委屈地嘟起嘴，看着那两根细细的筷子，犯了难。她笨拙地拿起筷子，可怎么也夹不起点心，小脸憋得通红。
这时，听晚己经熟练地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，吃得津津有味。听菀看着姐姐，眼里满是羡慕。吴嬷嬷耐心地教她如何拿筷子，还亲自示范。听菀认真地学着，试了几次后，终于成功夹起了一块点心。她开心地把点心放进嘴里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。
早膳结束后，田嬷嬷和吴嬷嬷又开始教她们礼仪规范，一天的学习生活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开始了。
到了午后，嬷嬷们安排她们学习女红。田嬷嬷拿出一块素色绸缎，开始教听晚刺绣的针法。听晚看着那细细的银针，心里有些害怕，小手都微微颤抖着。田嬷嬷握住她的手，一点点引导，“大格格莫怕，慢慢来。”听晚咬着嘴唇，专注地跟着嬷嬷的动作。
而听菀那边，吴嬷嬷让她练习简单的打结。听菀一开始觉得挺有趣，可打着打着就没了耐心，绳子也被她弄得一团糟。吴嬷嬷并没有责怪她，而是重新耐心讲解。
听菀看着一团乱的绳子，小嘴一瘪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听晚瞧见妹妹这副模样，放下手中的刺绣，走到听菀身边。“妹妹，我来帮你。”听晚轻声说道，然后拿起绳子，慢慢拆解那些死结。在听晚的帮助下，听菀逐渐平静下来，重新跟着吴嬷嬷认真学打结。
不知不觉，天色渐暗，到了用晚膳的时间。用过晚膳后，嬷嬷们安排她们早点休息，明日又是新的学习日。躺在床上，听晚和听菀并排而卧。听菀侧过身，轻轻抱住听晚，“姐姐，今天谢谢你帮我。”听晚摸摸她的头，“傻妹妹，咱们是一家人，不用客气。”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们身上，两个小姑娘带着一天学习的疲惫，在温暖的被窝里甜甜睡去，梦里或许是明天学习新技能的期待，或许是未来成为贵家闺秀的憧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