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家餐厅至少要提前三个月预约,你怎么做到的?”闻清欢抬头打量着眼前低调奢华的餐厅门面,黑色大理石墙上只嵌着一行小小的银色字——“L'étoile”。
姜禾神秘地眨眨眼:“特权。”见闻清欢皱眉,她赶紧补充,“开玩笑的!其实老板是我妈妈的朋友,听说我要请我的大律师吃饭,特意安排的。”
闻清欢嘴角微微上扬:“胜诉才两小时,你就安排好了一切。”
“我早就计划好了。”姜禾脱口而出,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,脸颊发热,“我是说…我对你有信心嘛。”
闻清欢没有戳破她,只是抬手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。她换下了法庭上的正式西装,但依然穿着剪裁精良的深蓝色衬衫和黑色长裤,只是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,露出纤细的锁骨。金丝眼镜还架在鼻梁上,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。
姜禾则穿了一条露肩的香槟色连衣裙,头发松散地挽起,露出修长的脖颈。胜诉后的轻松感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,比裙子的颜色还要耀眼。
侍者引领他们到一个半封闭的包厢,窗外是城市夜景,灯火如繁星般闪烁。桌上摆着新鲜的白玫瑰,每片花瓣都沾着水珠,在烛光下晶莹剔透。
“香槟。”姜禾对侍者说,“要你们最好的那款。”
闻清欢挑眉:“你确定?”
“当然!”姜禾眼睛亮晶晶的,“这可是我们第一次…我是说,第一次庆祝胜利。”
闻清欢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口误,但只是轻轻推了推眼镜,没有评论。
香槟很快送来,侍者熟练地开瓶,气泡欢快地涌出瓶口。金色的液体倒入细长的笛形杯中,发出悦耳的声响。
“敬正义。”闻清欢举起杯子。
“敬我的英雄。”姜禾与她轻轻碰杯,眼神柔软。
第一口香槟滑入喉咙,姜禾被呛得咳嗽起来。闻清欢递过餐巾,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:“慢点喝。”
“我平时不喝酒的。”姜禾擦了擦嘴角,“但今天太开心了…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,像在做梦。”
闻清欢小口啜饮着香槟,姿态优雅:“不是梦。你赢了,公平公正地。”
姜禾托着腮看她:“是你帮我赢的。”烛光在她眼中跳动,“你知道吗,今天你在法庭上…简首像变了个人。那么强大,那么…耀眼。”
闻清欢垂下眼睛,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:“只是做好本职工作。”
“不,不只是那样。”姜禾又喝了一大口香槟,胆子渐渐大起来,“你为我战斗的样子…”她摇摇头,找不到合适的词,只好又喝一口。
前菜上来时,姜禾己经喝完了第一杯香槟,脸颊泛起淡淡的粉色。她平时控制饮食严格,今天却放纵自己品尝每一道美食——鹅肝酱配无花果,龙虾沙拉,松露烩饭…
“尝尝这个。”她用叉子叉起一块鹅肝,隔着桌子递向闻清欢,“啊——”
闻清欢明显愣住了,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睁大。但她还是向前倾身,小心地从姜禾的叉子上咬下那块鹅肝。姜禾的指尖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,那一瞬间心跳快得几乎疼痛。
“好吃吗?”姜禾声音发颤。
闻清欢点点头,喉结轻轻滚动:“嗯。”
主菜是嫩煎羊排和海鲜拼盘。姜禾又要了第二杯香槟,这次喝得更快了。酒精开始发挥作用,她的话越来越多,笑声越来越清脆,眼神也越来越迷离。
“你知道吗…”她凑近闻清欢,带着香槟甜味的气息拂过对方的脸,“我第一次在公园见到你,你说相信我递名片的时候,我就觉得你像个天使,像上天派来拯救我的…”
闻清欢正在喝水,差点呛到:“你喝多了。”
“才没有!”姜禾嘴,这个表情让她看起来格外可爱,“我就是…好高兴认识你。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杯柄打转,“这几个月,要不是你…我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。”
闻清欢的表情柔和下来:“你比你自己想象的更坚强。”
姜禾摇摇头,突然伸手碰了碰闻清欢的眼镜框:“你戴眼镜真好看。知性,又有点禁欲…”她赶紧捂住嘴,“天啊,我在说什么…”
闻清欢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。她摘下眼镜,用衬衫衣角擦了擦,动作略显慌乱:“酒精会降低人的抑制力。”
“但说的都是真心话。”姜禾傻笑着,又给自己倒了点香槟,“我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…那么聪明,那么坚定,还那么…”她的目光落在闻清欢的唇上,“好看。”
闻清欢耳垂泛红,清了清喉咙:“你该吃点主食了。”
“你害羞了!”姜禾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她,“闻清欢你居然会害羞!”
闻清欢无奈地看着她:“你醉了。”
“才没有~”姜禾拖着长音,身体不自觉地前倾,“我还能喝…我们还没吃甜点呢…”
闻清欢看了看几乎空了的香槟瓶,叹了口气:“我想今天就到这里吧。”
“不要嘛…”姜禾撒娇的声音像融化的巧克力,甜得发腻,“再待一会儿…求你了…”
闻清欢招来侍者结账,姜禾试图抢着付钱,但手抖得拿不稳钱包。闻清欢轻而易举地接过刷卡机,刷卡签字一气呵成。
“走吧。”她扶起姜禾,“能站起来吗?”
姜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整个人挂在闻清欢身上:“嗯…就是地板有点软…”
闻清欢一手揽住她的腰,一手拿起两人的外套。姜禾比她想象中还要轻,像一团温暖的云朵依偎在她身侧。雪松香气和香槟甜味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种奇妙的氛围。
“你真好闻…”姜禾把脸埋在闻清欢颈窝,深深吸气,“像森林…像冬天…”
闻清欢全身僵硬,但还是稳稳扶着她走出餐厅。夜风拂过,姜禾打了个哆嗦,闻清欢立刻给她披上外套。
“车呢…”姜禾迷迷糊糊地问。
“我没开车来。”闻清欢说,“叫出租车吧。”
“不要!”姜禾突然抱紧她的手臂,“再走一会儿…今晚夜色好美…”
闻清欢看了看表,妥协了:“就十分钟。然后你必须回家休息。”
姜禾欢呼一声,整个人挂在闻清欢身上往前走。她的高跟鞋踩得歪歪扭扭,好几次差点绊倒,都被闻清欢稳稳扶住。
“小心。”
“有你在我不怕~”姜禾仰头看她,月光洒在脸上,眼睛亮得惊人,“清欢…我能问你个问题吗?”
闻清欢好奇地看着她:“什么问题?”
“你有没有…一点点…”姜禾的手指比划着一个微小的距离,“喜欢我?”
闻清欢的脚步顿住了。姜禾醉眼朦胧地等待答案,却只等到一声叹息。
“你喝醉了。”
“这不是回答!”姜禾嘴,突然脚下一软。闻清欢眼疾手快地接住她,两人几乎鼻尖相碰。
那一刻,时间仿佛静止。姜禾的目光落在闻清欢的唇上,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。闻清欢的呼吸明显加快了,但就在姜禾闭上眼睛的瞬间,她别开了脸。
“我还是打电话叫林洛来接你。”闻清欢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姜禾失望地哼了一声,但没有抗议,只是把脸埋在闻清欢肩上。闻清欢一手扶着她,一手掏出手机拨号。
二十分钟后,林洛的车停在路边。她一下车就吹了个口哨:“哇哦,看来庆功宴很尽兴啊。”
闻清欢扶着己经半睡半醒的姜禾,表情尴尬:“她喝多了。”
林洛坏笑着打开车门:“我看到了。她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,闻律师?”
闻清欢的耳尖又红了:“没有。只是…话有点多。”
“她酒后吐真言。”林洛帮她把姜禾塞进后座,“说了什么有趣的吗?”
闻清欢避而不答:“照顾好她。明天可能会头疼,多喝水。”
林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:“不一起上车吗?我可以先送你回家。”
“不用了,谢谢。我住得不远。”闻清欢后退一步。
姜禾在后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:“清欢…?”
闻清欢弯下腰,轻轻整理了一下姜禾散落的头发:“好好休息。”
“明天见…?”姜禾抓住她的手腕,声音带着醉意和期待。
闻清欢犹豫了一下,点头:“嗯。明天见。”
林洛开车离开后,闻清欢站在原地很久,夜风吹乱她的头发。她抬手看了看被姜禾握过的手腕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度。
回到家,闻清欢机械地洗漱更衣,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。闭上眼睛,全是姜禾醉醺醺的笑脸和那句“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”。
她翻身把脸埋进枕头,深深吸了一口气——奇怪的是,枕头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天姜禾来照顾她时留下的香气,淡淡的柑橘调,温暖又明亮,就像姜禾本人。
闻清欢猛地坐起来,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。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,是林洛发来的消息:【安全送到家了,睡得像小猪。顺便说,她梦里还在喊你的名字哦】
闻清欢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,最终没有回复。她关掉灯,在黑暗中睁着眼睛,听着自己异常清晰的心跳声。
明天见。她答应了姜禾明天见。
这个简单的承诺,此刻却让她心乱如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