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救室的红灯在走廊尽头明灭，消毒水味里混着铁锈与腐海藻的腥气。林默倚在消防栓旁，白炽灯管在他睫毛上筛落细碎的阴影。染血的衬衫黏着后背，RH-null型血液在瓷砖拖出断续的蛇形，最终消失在三小时前苏婉被推进的抢救室门前。
"脑电波出现α波节律！"护士的惊呼穿透门帘。林默抬眼时，正撞见心电监护仪上的首线突然跳动——苏婉苍白的手指在无菌被单上抽搐，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。她脖颈处的老年斑褪成淡粉色，这诡异的新生让值班医生撞翻了器械盘。
江璃的紫色高跟鞋叩击声由远及近。她换了件墨绿色真丝衬衫，领口解到第三颗纽扣，紫藤色发梢垂在苏婉的病历夹上："RH-null的再生特性，在至亲血液催化下会呈现指数级增长。"手术刀尖挑开林默结痂的掌心，"你喂了她多少血？"
林默抽回手，瞥见走廊转角闪过白大褂衣角。那人胸牌反光的角度很刻意，是三天前在码头见过的陆沉同款鸟嘴面具。他佯装整理袖口，将微型追踪器弹进对方口袋："刚好够洗清你实验室里的罪证。"
苏婉突然发出破碎的呻吟，枯槁的手指攥紧呼吸面罩。她浑浊的瞳孔映着林默的脸，却说出了完全陌生的话语："切尔诺贝利...地下室...第三甬道......"俄语单词混着血沫从嘴角溢出，与顾长明保险柜里的录音带口吻如出一辙。
"记忆锚点开始融合了。"江璃的体温陡然降低，手术刀吊坠撞在苏婉的输液架上，"你母亲正在经历所有平行世界的死亡。"她突然掀开苏婉的病号服，腹部赫然有道缝合线——针脚走向与江璃后腰的刺青完全一致。
警报器骤然炸响，整层楼的灯光开始频闪。林默撞开安全通道的门，看见十八个戴防毒面具的暴徒正在撬ICU病房的门锁。他们防弹衣上印着褪色的红十字，袖口露出的蝎子纹身正在渗出荧光绿的黏液。
"系统，控制电梯里的清洁工。"
推着垃圾车的阿姨突然暴起，沸腾的消毒水泼向暴徒面罩。化学灼烧的白烟中，林默抱起苏婉滚进货运电梯。江璃的高跟鞋卡在门缝，她果断扯断鞋跟，紫藤色发梢扫过楼层按钮——负三层的停尸间指示灯亮起诡异的青。
停尸柜的冷气在地面凝成白霜，林默将苏婉平放在解剖台。她突然睁眼，瞳孔扩散成诡异的银灰色："他们在每个世界杀死我三百二十一次......"枯瘦的手指划过林默的脸，"但你的眼睛...和1986年不一样......"
江璃踹开某个冰柜，扯出裹尸袋里的男人。那是本该在教堂爆炸中死去的顾长明，此刻却浑身结满冰晶，胸口插着把青铜钥匙——纹路与楚嫣然戏服玉璜完全吻合。钥匙柄刻着经纬坐标，正是江城大学老图书馆的位置。
"记忆锚点的实体钥匙。"江璃舔去指尖冰碴，"用你母亲的血唤醒，就能关闭所有平行通道。"她突然将钥匙刺进苏婉心口，动作快得只剩残影，"但代价是......"
林默的拳头撞上江璃下颌时，钥匙己经没入三寸。苏婉没有流血，反而从伤口涌出淡金色的光粒，在空中组成三维星图。某个闪烁的红点正在快速逼近，对应着楚嫣然病房的监控画面——她正被伪装成护士的杀手推向顶楼天台。
"你母亲二十年前就死了。"江璃擦着嘴角血迹后退，"现在活着的，不过是锚点投射的幻影。"她扯开领口，CX-0927的刺青下藏着更小的数字：1986.04.26，"和我一样，我们都是切尔诺贝利的幽灵。"
顶楼传来玻璃爆裂声，林默撞开安全门时，正看见楚嫣然的白裙在狂风中绽成昙花。她回头一笑，脖颈的荧光纹路组成倒计时——00:00:07。跃下的瞬间，无数金色光粒从她体内迸发，在夜空绘出巨大的双螺旋结构。
林默徒劳地抓向虚空，指尖只触到冰冷的星辉。楼下没有重物坠地的闷响，只有夜风送来遥远的教堂钟声。他摊开掌心，不知何时多了枚生锈的怀表，表盖内嵌的照片里，五岁的楚嫣然抱着破旧的玩偶熊，背景是燃烧的切尔诺贝利反应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