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小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,后腰疼得像要裂开。
他抬眼看见陆光胸口那支箭,箭羽还在颤,血珠子顺着明黄袍子往下滚,滚到脚边积成一小滩,红得扎眼。
“妈的陆光!”他吼回去,声音劈得像被扯断的弦,“你当老子想来?要不是听见你这破皇宫炸了锅,谁乐意来看你这张死人脸!”
陆光的脸白得像纸,嘴唇乌紫,听见这话却猛地瞪他,眼里的血丝像要渗出来:“逞什么能?这里有你什么事?滚回浣衣局去!”
“滚个屁!”程小时不管侍卫拦着,硬往前冲,膝盖在青石板上磕出闷响也顾不上,“你看清楚那箭!那他妈是淬了毒的!你想死别拖着老子!太医呢?这群狗娘养的太医死哪儿去了?!”
阿月在旁边笑得疯癫,被侍卫按着头还在喊:“他就是盼着你死!程小时,你护着他干什么?他早把你忘了!”
“闭嘴!”
程小时头也不回地骂,“你个疯婆子懂个屁!当年要不是陆光护着,你以为你能在这宫里活到现在?白眼狼养的东西!”
他终于冲到陆光跟前,伸手就去摸那箭,被陆光死死攥住手腕。
陆光的手冰得像块铁,力气却大得吓人,指节都泛了白:“别碰……有毒……”
“碰你大爷!”
程小时使劲甩开他的手,指尖摸到那冰凉的箭杆,气得浑身发抖,“早知道你当这破皇帝是这副德行,当年老子就该把你从龙椅上拽下来!什么扫清障碍?什么江南荔枝?全是放屁!你连自己都护不住,还护个屁的天下!”
陆光被他骂得一愣,眼神突然就软了,像被戳破的冰壳,露出底下化了的水:“小时……”
“少他妈叫我!”
程小时眼眶红了,不是疼的,是气的,“你以为老子愿意管你?要不是……要不是当年你塞给我那把破匕首时说‘有我在’,谁耐烦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!”
阿月突然挣脱侍卫扑过来,匕首闪着寒光。
程小时想都没想就转身挡,后背被扎进去的瞬间,他疼得骂出声:“操……还真他妈疼……”
他死死抱着陆光不让他动,血顺着后背往下淌,糊了满背也不管,嘴里还在骂:“陆光我告诉你……你要是敢死……老子做鬼也得扒了你的龙袍……让你跟我一起……在浣衣局搓一辈子衣服……”
陆光抱着他,手抖得像筛糠,眼泪砸在他脸上。
程小时听见他哽咽着说“不会的”,突然就笑了,血沫子喷在陆光下巴上:“还嘴硬……当年在荔枝林……你爬树摔下来……也是这副死鸭子嘴硬的德行……”
他想起那年陆光摔在荔枝树下,手肘擦破了皮,却梗着脖子说没事,转头却把最红的那颗荔枝塞给他。
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,落在陆光发梢上,金闪闪的。
“陆光……”他喘着气,声音越来越低,“欠我的荔枝……别忘了……”
后面的话被血堵在了喉咙里。
程小时感觉自己像片被风吹落的叶子,飘啊飘,好像又飘回了那片荔枝林。
陆光正皱着眉替他摘粘在头发上的荔枝壳,嘴里骂着“毛手毛脚”,手却轻得像怕碰碎他。